马师傅把他扶正了，转身就跑去和原本拉着威亚绳的师傅掉了位置。

张子褚对比了一下马师傅和原来给他拉绳那师傅的体格，瞬间安心了不少。

但原来那师傅也委屈啊，跑到张子褚这边扶着他的肩膀做防护，一边小声问：“小姑娘你体重多少？”

他随口报了个数字后，那师傅就一副牙疼的表情不说话了。

这次是马师傅边拉威亚绳，边喊的：“一二三，起。”

一回生二回熟，他被拉起来的这一刻没第一次那么紧张。

多年没吊威亚，他缓了好一会儿，才找着感觉。

被吊到和亭子顶齐平的位置时，马师傅指挥着让人调整了威亚的设备，张子褚就被拉着靠近了亭子。

等到踩上亭子顶，踏实了砖瓦，他松了口气之后，才发现背上一片冷汗。

虽然曾经是一个武打演员，但他一直对吊威亚登空这件事怵得慌。

之前呆在片场的十多年，完全是靠着熟能生巧，硬生生把心里的恐惧感给压下去。

现在好几年没吊威亚，他又开始有点怵了。

没多久，男主的武替从另外一个方位上到亭子顶端。

导演在亭子外一会儿对着喇叭、一会儿用对讲机喊话。

现场很快就被安排得井然有序。

张子褚也听得明明白白，知道再过一分钟就到他表演的时候了。

他手腕一转，对着面前的武替摆出一个攻击的姿势，不管待会怎么样，现在先把架子搭好。

导演一直盯着镜头，见张子褚准备上了，点点头，看这架势，应该是个专业的武替。

因为之前就多次讨论过拍摄内容，所以导演说的很简略：

“好，一号机位从1号武替正前方开始快速绕后......”

工作人员都听懂了，张子褚却没太懂。

不过当镜头怼到他脸上拍时，他几乎是立刻条件反射般脸往旁边一侧，与镜头正好处于一个对他的脸一晃而过的角度。

这种反应应该是来自于原主！

做武替的嘛，要时刻警惕防止让自己的脸入镜。

导演很满意张子褚这个闪躲的速度。

替身，尤其是长得好看的那种，总有些喜欢自作聪明地抢镜，但这个女武替没有。

这一个直面而来的镜头唤醒了张子褚的肌肉记忆，以及那十多年的功夫演员生涯锻炼出来的身手和表演直觉。

当镜头转到他后方的下一秒，他立刻掌风呼呼地和前方的男主武替对了一掌。

男主的武替顺势往后一倒，当空一个侧旋就被威亚吊着往池塘水面上去。

张子褚其实心理上还是对从亭子顶端往下跳存有顾虑。

这可是十米高的大亭子！

做足了心理建设，才脚尖轻点瓦片，被威亚吊着狠追男主武替而去。

他按捺住往下看的欲望，心跳得很快，神情却异常平静。

其实是脸僵住了。

好在十米也就一瞬间。

踩到水面上了，虽然还是虚浮的，可他不怕水啊！

他又和男主的武替对打起来。

依然蹲在池塘边的武替们看了好一会儿了才开口讨论：

“有点东西啊。”

“打得很顺滑啊。”

“比一般女武替更有点力道。”

“也更漂亮。”

“......”

张子褚渐渐的熟悉了这副身体的各种机能，也找回了一些当初作为武打演员的感觉。

他一开始还有些生涩，但很快就和对面那位男主替身打得有声有色起来。

一会儿一个旋转跳跃。

还别说，忽略大腿根被磨得生疼的感受，这在空中呼呼乱飞的感觉还真是久违地不错。

起码，没这么热了。

而且还有一种挣脱了束缚的自由感。

他倒是不紧张了。

但对面那个武替却贼紧张。

刚刚第一眼见到这新来的女武替时，脑子就有点懵，现在每每近距离直面女武替那双灵动的眼睛，他就口干舌燥的！

好在有敬业精神支撑着！

这一段戏，花了三个小时才拍完。

时间主要是花费在了中间补的各种角度的各种镜头上面。

导演在脑海中把这段戏的画面过了一边，还算满意，喊了卡。

“小陈，你和武替过来下。”

张子褚见导演叫自己，赶紧卸下了威亚和陈班头一起过去。

双方一碰面，他就被导演盯了三秒，心里面难免开始有点虚了，不知道是不是刚刚的表现不太好，这一万块还给发吗。

他看一眼陈班头，发现对方的神情也有些紧张。

该不会他真的没表现好吧？

乱想一通才听到对方赞叹道：

“今天的戏表演得还不错。”

张子褚松口气之余，瞬间来了点自信。

一万块稳了。

夸完，导演又盯着他看了三秒，才又道：“你这眉眼生得和伍月有几分相似，今天拍的这场打戏，我都不用让她来补镜头。”

伍月就是张子褚替的女主。

陈班头心下一定，立刻意会：“那我明天还让他来？”

导演同意了。

张子褚却一直欲言又止。

他可没有继续当武替的想法。

身上捂出来的汗馊味和大腿根火辣辣的疼痛感告诉他，武替这活可不是他一个穿越前天天坐办公室的人能扛得下来的。

他早就不是当武打演员那会儿了，什么苦都能吃，什么累都能受。

在办公室蹲了那么些年，他都变得娇弱了。

还没等他说出口，陈班头把他给拉到一边，冲他说：“刚刚那一万是今天救急的报酬，我看了下剧情，接下来还有五场给女主当武替的戏，我一共再给你一万。”

这这这......

当武替这么挣钱的吗？！

张子褚忽然有点恍惚了。

之前武打演员圈子里的人和武替圈子里的人相遇，可都是一个赛一个比着穷来开启话题的。

但很快他在原主的记忆里找到了答案。

他这是因为当女主的武替，所以钱给得多，而能够给男女主当武替的机会还真不多。

起码原主没试过。

一万又一万。

两平米的房！

原主的存款也不过两万。

要不然，先扛过这几天？

等武替赚不到钱了，就走人！

想到这，张子褚看向陈班头，神情郑重，语气缓而沉：“之前的账能先给我结一下吗？”

以为对方不想接下工作的陈班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