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锦安排人从其他分店找了几个闲着的大夫,带来长春堂先顶替仁大夫的位置。
仁大夫抽身进了身后单间。
此时母女正在兴奋地讨论着关于长春堂刚才的新鲜事。
其中一位,因为合不嘴巴,时不时要擦去嘴角流出的口水,却依旧不忘在纸继续写字。
仁大夫朝她们走去。
这时母女俩才想起自己是来看病的,赶紧起身想仁大夫福了福身。
仁大夫向她们点头回礼,直径走到何氏面前,看了看她的下巴。
下巴是自然脱落,问题不大。
仁大夫一手扶住她的后脑勺,一手摁在脱落的下颌骨,咔嚓几下,骨头归位。
“动动看。”仁大夫淡淡说道。
何氏有些激动,眼眶不禁泛出几滴泪水。
不容易,真是太不容易了,她不过过了半日这样的生活,可她时时刻刻都觉得是一种煎熬。
何氏见自己的下巴能自由开合,也不流口水了,看着苏玉茹激动说道:“好了。”
仁大夫见二人如此喜悦,不禁瞟了一眼门外的白衣女子。
女子趴在门边,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一旁的何氏,再用手指了指何氏。
仁大夫立刻会意,问道:“夫人的下巴是自然脱落,不知是因何事?”
何氏的笑容立刻收敛了,眸色微沉,点着头,有些不情愿地答道:“笑的。”
仁大夫听完答案,再次看向门口的少女。
少女手指往下指,示意他继续问。
仁大夫又问道:“不知是何事如此可笑,竟能引得夫人下巴脱落?”
何氏长叹了一口气,坐回方才的凳子,面色有些沉重,眸中带着几分失意。
答道:“不过是因为府中一位不省心的庶女,三天两头闹一回事,昨日倒是安静一会儿,妾身感到欣慰,便笑了几句。谁知道……”
何氏没有继续再说,可苏玉锦已经听懂了。
无奈摇摇头,朝外面走去。
果然,善恶终有报。
苏玉锦看着外面只十七八岁的少年,一脸无助地看着担架面色苍白的女人,不禁前劝到:“先等等,马就好了。”
少年缓缓抬头,神情疲惫,眸光黯淡,长舒一口气。
忽然,抽泣了起来,眼泪滴滴答答地掉下来。
少年用双手捂着面,几秒过后,拭尽眼泪,抬眸望着苏玉锦,缓缓说道:“我只怕自己等不及了。”
苏玉锦听崔煜说他们是北慕安插在南辽的暗桩,若非特殊情况,不会动用。
如今崔煜这次回京,正是他们刺杀的最好时机,虽然任务暂时失败,可也没有到直接致死的地步。
泉力又为何说自己等不及?
苏玉锦疑惑问道:“你为什么这么说?”
泉力摇摇头,长叹一口气,看着面前咳嗽不止的女子,又再次热泪盈眶。
苏玉锦安慰般拍了拍他的肩膀,“田七病人多、任务重,换一位大夫给你娘诊治或许快一点,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少年黯淡眸光闪过一抹喜色,立刻拭去眼中的泪,重重点头。
苏玉锦立刻起身去寻仁大夫。
刚走近小单间,就见何氏母女还在一个劲地给仁大夫塞钱。
苏玉锦不禁摇头感叹了一句:真是人傻钱多啊——
苏玉茹转头瞥见苏玉锦进来,立刻贴了过去,向她福了一礼:“这位姐姐好生漂亮,不知玉茹能否有幸认识一下。”
苏玉锦心中窃喜,假装正经,冷漠伸出右手,说了句:“你好。”
苏玉茹看着她伸出的右手,愣住了,一时不知自己该伸出左手还是伸出右手。
苏玉锦见她表情惊愕,这才意识到自己习惯性地伸出右手同人打招呼,立刻尴尬地收了回去。
清了清嗓子,对她说道:“我姓崔,叫崔锦。”
苏玉茹听完前半句还笑开了花,心想长得好看的人都喜欢姓崔,但听完后半句又僵住了,为什么要叫崔锦。
苏玉锦看着她一会开心一会儿悲伤的表情,疯狂抑制住自己不断扬的嘴角。
又想了想崔煜的阎王脸,学着他的样子,冷漠说道:“姑娘若没什么事,先告退了。”
苏玉茹听完这句话,心里瞬间乐开了花。
她的女神在跟她告别呢!
她一定也十分不舍!
她一定也折服于我的美貌!
她一定也与我情投意合!
苏玉锦冷漠越过她,心想自己刚刚应该没露馅吧。
找到仁大夫说道:“方才那位持刀少年的母亲,替他看看。”
仁大夫赶紧将手的银两被在身后,重重点头。
苏玉锦早就将他手的小动作收入眼中,只是现在还不是教训的时候。
现在,她有更重要的事去做——弄清楚究竟是什么事让泉力等不及。
苏玉锦交待完后,直接先回了苏府收拾东西,再去了镇北侯府。
此时镇北侯府下一片寂静,丫鬟们都在小憩,正殿燃着的香也已经灭了。
只有书房中还偶尔传来一两声翻书的动静。
崔煜正在翻看历年来北慕细作的刺杀典籍。
照理来说,一般细作的任务过程是不会被记录,可北慕曾经出现过一起百号细作一同叛变的事件。
当时的君王有是个多疑的性子,所以每位被派到其他国暗藏的细作,都会被详细记录做过些什么。
但这些记录大都呈给君王观看,看完直接焚毁。
崔煜手中的这一份,正是安插在北慕宫中的细作临摹的。虽然并不全面,可已将大致内容保存出来。
崔煜看着面星星点点的画迹,正翻到太元三年北慕细作潜入文府商讨谋反之事那页,突然发现纸画了一个五六岁的女童,腰间系着的玉佩与苏玉锦房中那一块一模一样。
崔煜不禁陷入沉思。
当年,宰相文博正是因为暗通北慕细作,策划谋反一事被皇帝发现,京城第一大家就此没落。
文府一干人等皆伏罪被诛,远至八方亲戚,小至三月婴儿,但凡与文宰相沾亲带故的,皆已伏法。
文府的东西也早就被官府没收,怎会在苏玉锦身?
崔煜想到这,正冲进来一女子,说了一句:“渴死我了,借杯水。”
说罢,也不等崔煜回答。不请自坐,端起桌的杯子就往自己嘴里倒水。
崔煜正想叫住,她却一口全部喝了进去。
喝完,瞪大眼睛看着崔煜问道:“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