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29章 丽春院(1 / 1)蜜桃乌龙兔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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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襄儿输得一塌糊涂,发誓本年度再也不参与任何一文钱以的经济活动了。

湛飞白见她闷闷不乐,索性提议相逢何必曾相识,不如一起吃顿饭。(杜襄儿:为什么现在的烦人精文化层次直线下降?)

也顾不得明日便是向燕惠帝汇报工作的deadline了,熟悉的季大娘面铺,熟悉的五碗清汤阳春面。

今日生意冷清,顾客零零散散来了好几波,稀稀拉拉也没坐满。季大娘的巧手在面盆里下翻动,揉、捏、拽、提,白白胖胖的面团便有了特别的筋道。账本摊在桌,一旁的韩菱菱拨着算盘,眼神却不自觉地放在杜襄儿身。

表哥啊,你的眼睛快长在人家姑娘身了。

杜襄儿浑然不知韩菱菱心中所想,反倒是对她的算盘起了兴趣,二人约定改日专程讨论一下珠心算的技巧及实际应用范围。

湛飞白单手支颐,目光始终锁定在杜襄儿身,堪称当代望妻石的典范。

“那个,季旺,我能不能再来一碗?”郑漪漪不知不觉地做了光盘行动的践行者,季旺温和一笑,主动替郑漪漪端一碗满满当当的阳春面。

而王子瑜作为众人中的新生力量,主动接过了回郑大人的接力棒,讲起了他的故事。

“诸位,在下这次之所以来炎都,是为了寻找,二十年前丢失的妹妹。”

“诶?”四人嚼着碗中的花生米,被王子瑜的话勾起了兴趣。炎都八卦甚多,寻亲却不多见。

二十年前,父亲带着四岁的妹妹来到炎都,而王子瑜时年八岁,被留在家中温习功课。初入炎都,父女二人便被这繁华异常的盛世之景迷了眼,机缘巧合下进入了长乐院的势力范围。

赌场外自有甄别“肥羊”的拉客人,百般诱惑下,父亲带着妹妹,踏入了长乐院的大门。

百官铎的赌桌聚集了诸多赌徒,家贫如洗的,入仕失败的,怀才不遇的,将一腔愤慨悲苦统统寄托在这方小小的“选官图”,只要投掷骰子,就能得到终生求而不得的权势地位金钱名声。

只要花点筹码,就能痛快一时。赌博的本质,不就是以“运气”为借口,不劳而获么?

因而,王子瑜的父亲与这些赌红了眼的赌客,几乎逢赌必输,将身的钱输的一干二净后,又被风流汉子的花言巧语迷惑,借了印子钱,越赌越输,越输越快,最终,输到了一个无法想象的天文数字。

父亲输不起了,只得将妹妹抵押在赌桌,借口出去凑钱,自此之后,却再也没出现在长乐院。

长乐院讨债未果,直接将他玉雪可爱的妹妹卖到了专做皮肉生意的丽春院。听闻丽春园手段极为残忍,逼良为chang的方法层出不穷,虽然也有听说出逃成功的,但多数都是被老鸨凌虐至死,以示儆尤。寻亲的线索自此断了,不知所踪。

“我父亲……妻妾成群,子女众多。我母亲是他不受宠的侧室,我妹妹与我,也只是他不入流的庶子罢了。”王子瑜叹息一声,道:“父亲抛下妹妹独自归家后,我母亲哭瞎了双眼,多年以来,用尽方法遍寻不得。十年前,母亲在我怀中郁郁而终。”

王子瑜语气渐低,原本柔和的眸子也暗淡无光。

四人瞠目结舌,复而暗暗长吁短叹。赌徒最是无情,只要了赌桌,摸了筹码,卖儿卖女的,远不止王子瑜一家。

王子瑜被迫丢了妹妹,母亲英年早逝,只是赌场的冰山一角。那些被赌博迷了双眼的赌鬼们,早就没了人性,又何尝考虑过妻离子散、亲人离去的痛入骨髓呢?

赌鬼合该断手断脚,然而赌场作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更应该受到法律的制裁。

杜襄儿从腰间掏出随身的工作日志,愤愤记下:

“罪证三:长乐院涉嫌人口非法买卖,与主营皮肉生意的丽春院勾结,将无辜平民卖入ji院,逼良为chang。”

既然王子瑜提到了长乐院与丽春院的人口买卖活动,便代表丽春院也是长乐院剥削结构中不可或缺的一环。五人商量一番,决定去丽春院一探究竟。

这等涉及某种颜色的营业场所,以或低廉或高昂的价格强制服务人员买卖某种服务,残害人的身体,摧残人的尊严,毁灭人的意志,杜襄儿向来也只是网冲浪时见过,在评论区为网友的口诛笔伐点赞。今日身临其境,总觉得有些……涉及她的知识盲区了。

一路所行之处,靡靡香艳之音不绝于耳,杜襄儿听得浑身起鸡皮疙瘩,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湛飞白有些口干舌燥,一阵心猿意马。琼玉池的遍体生香,阳明殿的调笑旖旎……他的小西施就站在不远处,在眼前,亦在心。

“啊!”忽听屋内一声高呼,随即一阵窸窸窣窣,接下来是男子一串抚慰的话语,只是这口音——怎么不似本地人呢?

郑漪漪侧耳听了半晌,得出结论:“这是南越话。”

“南越话?”杜襄儿来了兴趣,“何以见得?”

“祖父与我去南越时,曾经学习过当地的语言。”郑漪漪自信地表态,足以证明多掌握一门语言的重要性,搁现在妥妥是外交翻译的潜力股啊。

季旺的眼神追随着她,但笑不语。

王子瑜的脸色越听越黑,快要赶锅底了。

屋内人许是听到了外头的动静,套了件衣服拉开房门。

“公子?”

“御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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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风很尴尬,工作时间被抓包摸鱼也就算了,还被抓包在丽春院,更何况公子还领着一圈的陌生人现场直播,当众围观。

胡乱地提了提裤子,御风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小心翼翼道:“公子……”

“今日回去,自领两千字的自省书吧。”王子瑜长叹一声,哀其不幸地扶额。

“不要啊公子!御风宁愿挨板子,也不愿意写两千字啊!”御风可怜巴巴地哀嚎,然而铁面无私王子瑜不为所动。

杜襄儿吃吃地笑了一声,这位叫御风的打工人被老板在se情场所抓包,写检讨已是最好的结果了。不过如果换做是她,以她的文化素养,碰两千字的检讨,可能也是抓耳挠腮七天憋出六个字吧?

门前叙话毕竟不便,几人鱼贯而入,王子瑜率先寻了凳子,纷纷落座。

“公子……御风,还有一事相求。”偷眼瞟着王子瑜的脸色阴转多云,御风支支吾吾道。

王子瑜抬了下眼,挑起眉毛道:“我说不当求,你便不求了吗?”

“……御风与丽春院的阿竹姑娘情投意合,想赎了她的卖身契,娶为妻子,白首偕老,求公子成全!”

杜襄儿暗自赞叹,历来世人对风尘女子,总有些世俗偏见。故事中的ji女从良,也最多只是给个妾室的身份,更有杜十娘怒沉百宝箱这样的悲情故事。这位御风同志很有思想觉悟啊,不歧视不否认这位阿竹姑娘沦落风尘的过往,希望对方以妻子的身份与他共度余生,给予了对方足够的尊重。

背后的女子呜咽一声,大概没想到御风待她如视珍宝,捂脸垂头,悄声饮泣。

“罢了……”王子瑜在袖袋中摸索半晌,摸出一张数额不小的银票,思忖片刻,将手中的扇子与银票,一并递给御风。

“这钱,足够你赎了她的卖身契了。至于这扇子,”王子瑜轻笑,“不值几何,自当是我送给你二人的新婚贺礼吧。日后若是辜负了佳人真心,我第一个不饶你。”

御风惊喜万分,连忙跪下谢恩。身后的阿竹亦是感恩,扑通一声跪在地,感念王子瑜的倾情相帮。

这样的神仙老板,哪找去?

然而在看清楚阿竹的长相后,郑漪漪突然倒吸一口冷气,慌忙捂住了嘴。

“你,你是……”郑漪漪惊讶道:“你是静妃娘娘的侍女,沁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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沁竹亦是十分吃惊,没料到会遇到宫里的主子,忙不迭行礼道:“奴才沁竹,给漪嫔娘娘请安。”

“哎呀,不必客气。”郑漪漪手忙脚乱地将沁竹扶起,道:“我早就不是什么漪嫔了……我现在,只是幽磐所的郑漪漪。”

“幽磐所?”沁竹思忖道:“娘娘去了冷宫么?”

“都说不是娘娘啦。”郑漪漪试图纠正沁竹的固定思维,怎奈她凄然一笑:“不过,这样也好。静妃娘娘若是能有您一半的福气,也不会落得如此惨烈的结局。”

沁竹以为郑漪漪进了幽磐所,便能脱离燕惠帝的掌控范围,谁知燕惠帝连幽磐所都不放过,之所以郑漪漪能够毫发无损地自肃王府走了一遭,一是众人利用了对方的弱点,齐心协力反手打配合,二是她运气好些,碰的对手也大都没反应过来,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郑漪漪默不作声,内心惊涛骇浪。季旺安抚地拍拍她的手,接话头:“沁竹姑娘,可还记得云舒阁的小旺子吗?”

“小旺子?是云舒阁看门的那位……”沁竹恍然大悟,随即眼神复杂,定格在他二人交叠的双手。

故人宫外久别重逢,自然多说几句。眼看沁竹破涕为笑,御风放下心来,向王子瑜请示一声,欢天喜地地去找鸨母要沁竹的卖身契去了。

杜襄儿与湛飞白倒是无所谓他们的谈话,眼前尚未摸清丽春院的底细,两人干脆脱离了大部队,借着湛飞白的绝世轻功去他处探查了。

人算不如天算,杜襄儿没想到,她这一走,居然会导致未来的某一日与今日的御风一样,写下两千字的悔过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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