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洗手间时,高大男子便从里面走了出来。
“一切正常。”
“嗯。”
陆会元点了点头,冲着一旁慢了半个身位的高大劲道:“让高老弟见笑了,出门在外,为防宵小之辈,不得不出此下策。”
“陆兄万金之躯,是要时刻在意才是,似刚才那等下人,慢言冲撞,平白坏了陆兄心情。”
“同下人计较那么多作甚,自有人处理。”
陆会元淡淡一笑,率先走进洗手间,高大劲紧随其后。
高大男子见怪不怪,并没有伸手阻拦。
跟随在陆会元身边多年,男子自然明白,哪些人要拦,哪些人不用。
像高大劲这般,同陆会元同进退的狗腿子,那便可以放行。
见二人进去,高大男子将门轻轻关好,魁梧的身躯站在门前,不怒自威,好似一尊铁塔。
洗手间里面他已经彻底的检查了一遍,不会有任何危险。
陆会元同高大劲走进洗手间,站在洗手池前。
看着自己胸前染红的一大片,陆会元眉头下意识的皱了起来。
一旁高大劲见状,脸上露出谄媚的笑容:“陆兄不必烦恼,就让小弟为您整理。”
“怎敢劳烦高老弟?”
陆会元故作惊讶,眼中却闪过一丝满意之色。
他就喜欢高大劲这般识相,不枉费他花费力气为他压下丑闻。
“能为陆兄服务,是小弟的荣幸。”
高大劲谄媚的笑着,脸上的褶皱聚到一起,像是一朵灿烂的菊花。
客套片刻,陆会元便欣然接受。
能让一个地位不低的人为自己服务,本身就有一种成就感。
高大劲伸手,轻轻地解开陆会元的领带,边解便笑道:“陆兄眼光果然高明,这条领带手感丝滑顺畅,应该是蚕丝织就吧?”
“确实,高老弟也是见多识广嘛。”
陆会元哈哈一笑,就见得高大劲脸上笑容有几分僵硬,一双眼中闪过几分戏谑:“如此精致的蚕丝领带,为陆兄壮行,也不算辱没了陆兄身份。”
“何嗬嗬你”
陆会元只感觉脖子被牢牢地束缚住,一种窒息感传来,他一脸惊恐的大睁着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一脸冷漠的高大劲,双手胡乱的抓着。
挣扎,疯狂的挣扎。
只是在一个专业清理工面前,陆会元这种普通人的挣扎,显得毫无意义。
蚕丝领带坚韧柔软,在高大劲手中,更是化作杀人的利器。
“嗬嗬”
陆会元嘴角有白沫流出,而后只听得“咔咔”两声,陆会元双眼暴突,脖子一歪,双手颓然垂下。
“陆兄果然是风度翩翩。”
高大劲有几分僵硬的脸上再度现出一抹谄媚的笑容。
拉开门,高大劲走出洗手间,见高大男子疑惑的看了过来,高大劲不慌不忙的道:“陆先生可有带多余的衬衣?”
“车上有一套,我立马叫人送上来。”
说着,高大男子就要拿出手机,高大劲摆了摆手,朝着男子眨了眨眼道:“不劳烦兄弟了,我亲自去拿。”
话里话外的谄媚讨好之意,显露无疑。
“那就劳烦先生亲自走一趟了。”
高大男子见怪不怪,卖了个小小的人情。
想要抱陆会元大腿的人可太多了,眼前这个男人,更是其中翘楚。
高大劲大踏步走出过道,就见一群人围在那里,谈笑风生,见高大劲走了出来,有人忙上来问道:“高老弟如何?这回你可是因祸得福啊。”
“这可是想不到的机会,高老弟发达了可得照顾照顾我们几个。”
“几位哥哥哪里的话,我不过是马前卒而已,全赖陆先生以及几位哥哥照顾,知恩图报小弟还是懂的。”
“诶,怎么不见陆兄出来?”
有人疑惑发问。
“虽说陆先生为人仁慈雅量,可衬衣脏污,还是有碍观瞻,我这番是下去为陆先生取衬衣。”
“哦,高老弟好福气啊,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兄弟我现在可是嫉妒的很,这种机会可不常有。”
“几位哥哥先聊着,我怕陆先生等急了,先下去再说。”
“说的是,高老弟无需顾虑,先去便是。”
“几位哥哥,回聊,回聊。”
待得高大劲走进电梯之后,在场几人一脸的唏嘘。
“这番倒是叫这胖子抓着了机会。”
“阴差阳错,这人的机遇,还真是说不清啊。”
五分钟后
高大劲还没有回来,此刻高大男子隐隐间觉得有些不对。
他有些疑惑的敲了敲门,无人应答。
他慌了!
推开门,男子目眦欲裂。
只见得洗手台前,陆会元身体倾斜着,喉间被马桶盖支撑在洗手台上,整个人已经没有半点生机。
警员很快来到现场,与此同时,高大劲家中的房门也被粗暴的打开。
“不对劲,有血腥味!”
靠近卧室,刺鼻的血腥味顺着门缝渗透而出。
警员们面色一变,冲进卧室,暖热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柔软舒适的床上,一具肥胖的尸体安静的躺着。
“呕!”
有警员忍受不住,跑出门去。
即便是身经百战的警员,见到此情此景,也有些头皮发麻,心中忍不住汗毛直竖。
床上的尸体,没有面皮,整张脸血肉模糊。
消息不胫而走,即便警方封锁严密,但也禁不住死的两个都是在魔都有着不弱声名的存在。
且说假扮成高大劲的陆泽。
在下楼之后,陆泽低着头,走出繁华的光华大厦。
时间不多,因此陆泽不打算久留。
魔都高楼大厦之间,是密密麻麻的摄像头。
不过陆泽对此早有准备,借助各种死角,完美的卡勒一波身位。
走进一处公园公厕,将提前准备好的衣服换上,又将面皮撕扯下,陆泽走出来时,已经是判若两人。
谁也不会想到,这个面容普通的年轻人,在刚才,完成了一波完美的清理。
走进公园深处,茂密的树荫遮挡住了阳光。
路上无人,方便他更快的隐匿。
噗!
陆泽脚步一停,一股钻心的疼痛同身体各处传来。
“怎么会有枪?”
鲜血流出,倾泻如注。
就在刚刚一瞬间,他感受到了致命的危机。
但脑子反应过来了,身体却没有跟上。
三颗子弹,从不同的方位,射进他的身体。
啪的一声,陆泽倒落在地。
眼前一片模糊,所有景象犹如走马灯一般流过。
“万没想到竟是如此结果。”
一声短促的叹息,自入行以来,陆泽便已有死亡的觉悟。
“可惜了,再也吃不到”
眼前黑暗笼罩,深沉的睡意席卷而来,一种拉扯的下坠感,似乎在撕扯着他的灵魂。
“想活着吗?”
“废话,能活着,谁会想死?”
“替我去取一样东西,我让你活。”
“什么东西?”
“”
“”
“喂,喂”
“醒了!醒了!少爷醒了!”
陆泽吃力的抬起沉重的眼皮,耳边是陌生的女孩声音,稚嫩,有些许的刺耳。
白色的纱帘在头顶飘荡,模模糊糊间有个美妇人走了过来,眼眶微红,暗自垂泪。
“泽儿,你可算醒了。”
陆泽有些迷茫,而后,一大片陌生的记忆翻涌而起。
大梁国,天都府,南阳郡,陆氏一族。
陆家大少爷,父母双亡,二叔当家,二婶
纨绔子弟,游玩,落水,昏迷
十几个关键词串联起一整个故事。
单薄的人生经历,在陆泽面前,单纯的像个小孩。
消化掉最为关键的记忆,陆泽虚弱的喊了一声:“二婶,我没事,您放心吧。”
陆氏一族家大业大,其先祖追随大梁太祖南征北战,被封一等忠勇伯,世袭罔替,在整个南阳郡中都是说一不二的存在。
如今,陆氏一族业大根深,家族子弟遍布四方,陆氏在整个天都府中,都能说得上话。
也算是名门望族。
传至如今,嫡系子弟有十数人之多,其中以陆泽地位最高。
当然,只是明面上的。
实际上,因为陆泽父母意外亡故,长子一脉渐趋衰弱,老爷子年迈,不喜管事,而今以陆泽二叔陆展为族长,总领陆氏一切事物调度。
作为长子长孙的陆泽,地位顿时尴尬起来。
若是陆泽前身优秀,那还能得到其祖父的关照,只可惜陆泽每日里来花天酒地,纸醉金迷,丝毫没有一点大家子弟的风范。
这在以武立国,重视武力的大梁而言,无异于是最让人看不起的一层。
因此,老爷子也是恨铁不成钢,索性听之任之。
前些日子,陆泽同南阳郡中其他几家纨绔子弟外出游玩,乘船经南阳河之时,因遇到风浪,陆泽一个不小心,落入水中,虽然被救起,但也陷入了昏迷。
正因如此,前身一命呜呼,而陆泽,因为某种不正常原因,借尸还魂,借胎重生。
此刻,陆泽在丫鬟的帮助下,吃力的坐了起来,喝了点养胃暖身的鸡汤,这才多了几分气力。
眼前总算不是一片白蒙蒙的了。
陆泽上下打量着四处,一旁丫鬟不必多说,年纪还黄毛丫头,飞机场修建的像模像样。
而眼眶微红的二婶,倒是颇有姿色,而今垂泪,更显几分妩媚动人。
“二婶,我睡了多久?”
克制下眼中的肆无忌惮,陆泽垂下眼皮,问道。
“已有四日功夫。”
“这些日子,多谢二婶费心照料了。”
“无事,大哥大嫂走得早,这是该做的。只是泽儿,以后可万万不可同那些狐朋狗友来往了,这次你落水,老爷子可是发了一通脾气。”
“我知晓了,二婶费心了。“
陆泽勉强的挤出一丝笑容。
老爷子发脾气他倒可以理解,陆氏重视武风,而家族嫡系子弟竟然因为落水而昏迷,这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丢尽了脸面。
传扬出去,陆氏一族面上无光。
“泽儿你遭此大难,先好好休息,我吩咐下人为你熬煮汤药,吃了就好了。”
“谢谢二婶。”
二婶走后,一旁丫鬟将陆泽服侍躺下,便轻手轻脚退出房去。
“唉!”
躺在温暖的被窝里,陆泽悠悠一声长叹。
临死之际,耳边传来的声音,并没有欺骗自己。
他的确是复活了,在另一个世界,占据了一具同名同姓的身体。
而且家境很不错,是个土财主,虽说自己地位尴尬了点,但好歹强过牢狱开局。
“除了老爷子恨铁不成钢外,其他人对原主似乎都还不错。”
从记忆中看,原主战五渣,贪玩怕事,还经常惹些小麻烦,但二叔二婶并没有责怪,反而相当包容。
至于其他的叔叔婶婶,不在家中,自是不知道态度。
“天胡开局,安分一点,倒是可以富贵一生。”
陆泽脑海中闪过这份思考,看着自己苍白无力的手,他忽的自嘲一笑。
“这样,就太没意思了啊。”
“而且,是哪个不要脸的狗东西在背后偷袭暗算!”
想起这个,陆泽恨得牙痒痒。
他花费了大精力,步步为营,成功清理了陆会元。
万没想到,居然在脱身的时刻,被人捡了桃子。
而且用的还是枪,还特么的带消音。
能有这般势力,想来不简单。
主要是作为一个专业清理工的自信和骄傲作祟。
一直以来只有他陆泽阴人的份,没想到居然会有人埋伏在他撤退的路上,给了当头一棒。
“能准确地知道我撤退的路线,看来也是个高手啊。”
脑海中的思绪越发的完整,陆泽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
“话说,送过我过来的那个存在,想要得到什么?”
那个声音在最后变得含混不清,似乎被什么阻隔掉了。
“真是难搞啊。”
闭上眼,陆泽仔细的回忆着,耳边似乎又回响起那虚无缥缈的吟唱声。
很轻微,很含混,听不真切,听不明白。
耳边似有海浪潮涌,眼前似是深海微光。
光亮离得不远,陆泽尝试着伸出手,拘起一捧微光。
窒息感自周边传来,强烈而熟悉的撕扯感,让陆泽没来由的感觉到惊惧。
他猛地张开双眼,大口呼吸着。
喘息片刻,陆泽只感觉胸口处有一种滑溜溜的湿润感。
解开衣服,左胸口处,一只天蓝色的眼睛活灵活现。
在注视的同时,一条简短的信息,突兀的出现在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