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神担忧地试了试萧如白的额头:“不烫呀,没病呀!”
萧如白浅笑,耐心又温柔,“别担心,我没事。”
这……
这都没病?谁信?反正他火神是不信的。
“先前本尊遇到点麻烦,所以不得不请火神过来协助,当时情况紧急,来不及跟你解释,给你添麻烦了吧?”
主人家亲自倒茶,涵沅的气消了一半。
“也没什么麻烦,就是突然冲出个噬魂怪我甩了好久才甩掉,后来又遇到了魔化的树精,差点损坏了我的精骨鞭……而已。”
“星霜,去将凤羚翎鞭拿来送给涵沅仙君。”
凤翎鞭是由火凤之羽打造,三界最柔韧结实的兵器之一,挥一下山崩地裂,威力无比,若妖魔被打到了,瞬间就能魂飞魄散。
星霜以为自己听错了:“凤,凤,凤翎鞭!?您……是不是搞错了……”
涵沅小时候就听二叔西海龙王说过凤翎鞭,这件稀罕的上古神器就像一颗种子深深埋进了心里,时时想着,要是能见上一见那该多好!
如今,这宝贝竟然要送给自己?!她一时竟有些语无伦次,脑子里断断续续的空白,看到星霜站那不动,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不,不用了……”
“去拿。”
虽语调风轻云淡,但不容置疑。听得出来,这是最后的通牒。
星霜嘴巴快要噘到天上去了,“启禀仙尊,我……我突然肚子疼想去茅厕,仓库的钥匙也,也丢了,等哪天得空了仔细细找找再说吧!”说完脚底抹油,一溜烟跑没了影。
萧如白不管他,一伸手,金光闪现,一只璀璨夺目的鞭子出现在手中。
涵沅紧张地咽了口唾沫,脚尖都绷住了,双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还请涵沅仙君笑纳,就当本尊给你陪不是了。”
随手一挥,鞭子便稳稳挂在了涵沅的腰上。
收下吧,好像显得太贪心了,无功受禄,脸皮忒厚!不收吧,那是万万不能的,凤翎鞭啊!这可是凤翎鞭!连做梦都想看一眼的宝贝!
“咳咳……我,我从小就听我二叔说过凤翎鞭,没,没,没想到如今却成了它的主人……”
涵沅下意识摸了一下腰上,郑重其事斩钉截铁:“若以后夜神哪里有用得着的,知会一声,我涵沅定当鼎力相助,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不是吧?小白……你……涵沅……你们……”火神在一旁惊掉了下巴。
“我突然想起来,今天巡火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就先走了,烨炟留在这就好,以后有什么任务尽管吩咐,你们忙,你们忙……”
涵沅迫不及待出了门,行至无人处这才解下腰间的宝贝细细观摩。
手柄上不知镶了颗什么宝石,七彩流光,一看就非凡物,鞭身依稀可见凤翎的轮廓,细微到每一丝翎毛都清晰可见,通体光华,似火、似雷又似电。
乖乖!烨炟,你还真是我的福星!
福星打了个喷嚏,扯着嗓子吆喝:“喂,星霜!你家宝库在哪里,我也想去看看!”
“小白,你不正常!那可是凤翎鞭啊!怎么能说送人就送人呢!话说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家里有这样的宝贝?你为何不早送给我?”
“不都一样吗?”
“怎么能一样?宝贝在你家里跟在我家里怎么会一样?”
“那你娶了她,宝贝就是你家的了。”
“……”
火神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缓了好一阵子才缓过来。“小梦儿怎么样了?”
“暂时没有危险。”
“下蛊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萧如白冷漠歪了歪头,给了他一个“还不是因为你”的眼神,堂堂一火神竟然哗啦就出了一身冷汗,遂辩解:“我也是迫不得已,你若不回,她真的能杀了我。”
“有些事,急不得。等她再经些历练,恢复记忆再说吧。”
“呵!”火神有些不屑:“她若恢复记忆,恨你怨你还来不及呢!我倒要看看怎么个再说。当初……你糊涂啊,日日忍受噬魂之苦近千年,值得吗?”
“千年都忍过来了,习惯了,此事休要再提。”
“你……你,你,你还笑?”
……
镜流经过院子的时候,碰见个女仙站在门外似乎正伸着脖子听屋里的墙角。
“小童见过花神。”
烟萝神色慌张,手臂打着颤儿,呼吸急促的调整了数次才稍稍平稳端正好姿态。
“小童这就前去禀报,请您……”
镜流只觉一阵奇香,头脑混沌了片刻,再回神竟不知自己为何站在门口了。
烟萝跌跌撞撞返回花神宫,正赶上精灵洒扫,一个不留神险些被装水的木桶绊倒,众精灵顿时噤若寒蝉齐刷刷跪在一侧。
“谁干的呀?”烟萝理了理衣裙带出了慢条斯理的问话,末尾那个“呀”拖着长音,娇嗔又阴鸷。
“回,回主子,是……”
肇事者话都没有说完就化作了一滩绿水。烟萝遂又堆了笑仔细叮嘱:“你们几个可要打扫干净,我最讨厌不干不净的东西了。”
她的语调绵软却又藏着刺,令人不寒而栗。
不过须臾功夫,内殿便招来了数名手下,看模样应该是某类植物的仙灵。
“烟萝大人,去哪里可寻到梦仙的踪迹还望提点一二。”
烟萝微微仰着头,神情痛苦,眼角似乎积了水汽。
“哪里吗?……这世间,恐怕只有他知道了……你们守在苍青山附近,见夜神出没就跟紧,一定能查到蛛丝马迹的。”
水汽凝结成了水珠,烟萝没有忍住。
她想不明白,他们从小一起跟随师傅紫极仙人修行,同吃同住同历练,自己才是陪伴他最久的人啊,为什么,为什么他就不肯正眼看一眼?而那个梦璃,才见过几次面就把他的心勾走了。
心里的怨、恨与嫉妒如熊熊烈火,几乎将整个人燃烧殆尽。
烟萝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找到她,这一次绝不让她得逞!
萧如白对于门外发生的事浑然不知,一直沉浸在初见梦璃所带来的喜悦中。
火神在一旁喋喋不休,带着没有得到宝贝的不满:
“我说小白,你就趁着现在她什么也不记得来个辣手残花……不对,霸王硬上弓……也不对,是生米煮成熟饭……”
“你不懂。”
“我怎么就不懂了,画本子里不都这么写么?哪来那么多喜怒哀乐,直接夫凭子贵,倒省了中间许多弯弯绕绕……哎呦,我的耳朵!”
萧如白拎着他出了门:“慢走不送。”
“你怎么这样?我还不是为了你好?趁现在让她重新爱上你,等记忆恢复了,说不定能少恨你几分……轻点,轻点!好好好,我不说了!”
火神捂着耳朵,哎呦一声闪没了踪影。
于他而言,世间情爱最令人心烦了。
哪怕是用不死的仙体包裹起来的心灵也是经不起炎凉,受不得磕碰的。
千年来,他在萧如白身后冷眼旁观,所历种种就足够让人望而却步了,说什么愿得一心人,还不如喝喝酒吹吹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