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利使用权,太一先生!虽然这么说有些冒犯,您知道炼钢的原理吗?”安德鲁卡耐基见太一十分敷衍的摇头,进一步说道,“其实十分简单,高温炼化铁矿石能够得到生铁,它们含碳量很高,所以坚硬、耐磨、铸造性能好,但十分的脆,虽然应用于铁轨等铸造没有什么问题,但更精细的器件就不行了。”
“为了得到易于锻造的材料,我们要加入各种材料将生铁中的碳及其他杂质去除,得到柔软、延展性好、纯度高的熟铁。但熟铁有个问题,就是它的硬度不够,所以我们又要再加入称量好的碳,使其成为碳含量适中的材料,就是咱们一般所说的钢。这是目前通用的炼钢法,工艺复杂成本极高。”卡耐基讲得很兴奋,太一则是一副看神经病的姿态,他觉得自己完全不需要懂这种东西。
卡耐基似乎没有领会到太一脸上的不耐,继续手舞足蹈道:“前几年我在英国发现了一种新的炼钢方法,它采取向钢炉铁水中鼓吹空气的方法,代替部分辅料及反应,在提高炉温的同时,其他杂质在高温下沉淀为炉渣,空气将碳转化为气体释出钢炉,通过控制鼓风时间,能够直接得到相应的钢材,而耗时不到原来的十分之一,成本不到原来的三分之一。”
太一学过化学,大概能明白卡耐基所说的原理,当然工艺肯定要负责大多,总结起来,这是一种成本更低的炼钢技术,听上去前景光明,而卡耐基费劲向自己推销,无外乎
“贝塞麦先生啊,就是那个发明家专利开价6千英镑,那可是将近3万美元,饶是我已经攒了很长时间,但还是没办法把专利使用权买下来,更不要说还得留出建厂的钱。”卡耐基兴奋道,“但您有钱,您完全可以买下来!”
“然后与你共享吗?”太一大概明白了对方的思路,实际上也已有些心动,不过还是逗弄对方道,“但是我买下来后,为什么还要和你共享呢?”
“我们可以合作,先生,我可以分摊一万五千美元,而且我懂行业运作,您不需要亲自管理。我们可以先在虾夷地建个工厂试一试,然后在加利福尼亚、宾夕法尼亚或者其他的地方建厂,我们肯定能够发财的。”卡耐基的语速很快,显得有些迫不及待。
太一现在更加确信这位卡耐基,可能就是后世的“钢铁大王”了,那么专业的事情给专业的人做,似乎是个不错的选择。
“你说服了我,我可以出八万五千美元,和你成立一个合资铁厂,我占股百分之九十,你的钱和管理能力算百分之十。这样十万美元中,三万买专利,剩下的购买设备建厂。如果你动作够快,哪怕不能产出钢材,我们仍然可以向铁路建设供应铁轨,销售收入会作为铁厂收益,所以不要觉得我给你的比例低。”太一实际上给出了个很优渥的条件,毕竟届时凭借供应铁轨,钢厂的利润就要以百万美元计,卡耐基很大程度上是在占便宜。但太一不怎么在乎钱的事情,他主要是想让卡耐基老老实实给自己打工。
“您真的是我见过的最慷慨的人,太一先生。”卡耐基双手握住太一的右手大幅度摇晃了几下,“让技术人员继续绘图,南洋招工的事情交给公司总部办妥就好了,而我明天就乘船回横滨,然后去欧洲购买专利,并采买设备!”
“我会让一名通商银行的员工,他叫半平藏,带着钱跟你去欧洲,他也懂英语,你们有事情可以商量另外,他会盯着你,所以不要耍花样,我希望咱们的合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光明。”太一觉得适当的威胁还是必要的,毕竟眼前的家伙表现的并不是很靠谱。
“我会负责建好咱们的铁厂,同时当好铁路建设的监工,等到铁路修好,我就从公司辞职,全职管理铁厂!”卡耐基离开时显得很兴奋,似乎实现了人生中的一个重大目标。
但对于太一来说与美国青年卡耐基的合作,不过是通商屋众多业务中的一小部分。可能未来钢铁产业会是其商业版图中重要的一块,但现在来说不过是次试水,成功与否无伤大雅,起码这种合作能让卡耐基认真对待铁路建设的事情就不亏。
太一要关注的事情确实太多了,需要操心的事也便更多,时间在忙碌中飞逝。。
这日,在阵屋书房中,太一一边享受着茵卡拉玛的按摩,一边拆着江户方面送来信件,一共四封信,有私事也有公事。
第一封是光枝写的,炫耀似的向太一通报了个喜讯,他就要当舅舅了。这个月初,藩邸的医生诊断确定了光枝的喜脉,整个会津藩都很兴奋,光枝等不及太一回江户,让舍助捎了信来。
第二封是音羽川座的浅吉座主写的,倒没什么大事,河源崎权十郎最近有意重回市川座,浅吉询问太一是否放人,同时询问太一什么时候回芝居参加演出,这两年浅草的观众都快把他忘了云云。
第三封信是舍助的日常报告,主要是通报了一下判金改铸及发行的事情,同时禀报太一,商船队以岛国白银到菲律宾、澳大利亚等兑换黄金的商路已经打通,短期内又有了稳定收入,让太一放心。
第四封信却是松平容保写的,只有短短一页,也就说了两件事,信息量却很大,以至于太一反复看了多遍。
一件是关于英国的。在五月份,有贺重信、冈见富次郎等十四名水户藩脱藩浪士,冲入了位于江户的英国公使馆东禅寺,意图刺杀英国公使阿礼国,造成公使馆书记官和驻长崎领事负伤,阿礼国从窗户逃脱躲过一劫。刺客最终被赶来的幕府番兵击退,主谋几人当场被番兵杀死,其余人逃脱后被捕,少数几人下落不明。
虽然没有英国人死亡,但阿礼国的愤怒可想而知,如果上次美国使馆翻译被杀还仅仅是口头威胁幕府的话,这次阿礼国联合法、荷公使真的搬出了江户,转移至横滨港居住,并放下狠话,要引兵讨伐岛国,幕阁一个个高度紧张。安藤信正听闻太一与英国人有交情,托松平容保传话,喊太一回去帮忙做阿礼国的思想工作。
另一件同样是外交事件,不过冲突对象换成了俄国,者倒是也解答了太一关于近期在虾夷地找不到俄国人踪影的疑惑。不久前,俄国远东舰队军舰以修船为名强行在对马岛停靠,并且有步兵登陆修筑设施。
面对毛熊,对马藩本打算息事宁人,就当作没看见,奈何基层藩士及领民意见很大,爆发了大规模抗议,并开始自发攻击俄军,对马藩藩主脑袋一热开始内部镇压,镇压不住后又向幕府提出改封的请求,准备留下烂摊子不管了。这本来是对马一地的小事,但已经被“炒作”了起来,岛内攘夷呼声再次高企,“天诛”事件再次开始增多。松平容保警告太一,回江户后务必注意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