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皇后确实是有些担心宋懿兰心里委屈,不愿出门的,见宋懿兰愿意出门,不由感叹,不愧是慧宁看重的人,当下笑道:“崇明寺的名气大,不过要说灵验风景又好,还得是云山寺。咱们明儿一早出门,午后就能到,在寺里住一晚,后天回来,馨雅是头一回去吧,可以问问静柔,她啊,早就缠着太后想出门了。”
宋懿兰确实没去过云山寺,看宋家在崇明寺给慧宁长公主做法事就知道,宋家一向都去离京城更近,香火更加旺盛的崇明寺。而云山寺虽然一直名气也不小,但在山中,路程更远,难免去的人就少些。宋懿兰也听过云山寺的名气,听吴皇后这么说便点头道:“好,我这就回去准备!”
“不急!”吴皇后见宋懿兰说着就要走,拉着宋懿兰坐下,“虽然现下提这个有些不大合适,不过本宫做舅母的,还得讨这个嫌。馨雅,可曾想过日后嫁个什么样的人?”
宋懿兰确实没想到吴皇后会提起这个,可想想也不意外,她已经及笄了,虽然宋云昭年少时还吵着闹着不许宋懿兰嫁人,但她也知道,在这个时候她不可能独自过一辈子。先前景隆帝和吴皇后替她做主,一方面作为长公主的女儿、宋云昭的姐姐,自然受他们照拂;二来也是她作为皇家册封的县主,也算是个宗室女,哪有皇家亲戚让人欺负了还不吭气的,只能说崔家和宋家这事做得确实没脑子。
“倒不急着定下来,”吴皇后见宋懿兰微微垂下眸子,以为她不想谈这件事,吴皇后只是想着替儿子探探宋懿兰的口风,倒没有逼着宋懿兰嫁人的意思,“舅母是想着,好男儿不易得,还得慢慢留心着才是,何况到底是你一辈子的大事,旁的说不清,总得寻个合眼缘的。”
宋懿兰确实猜不到吴皇后替高辰探口风的心思,说起这事,也没有被戳中心事的难堪,还认真想了想道:“若能自己做主,馨雅倒想寻个家世简单些的,贫寒些倒也没什么,日后凡事能自己做主就好。”
见宋懿兰没有敷衍的意思,吴皇后难免拿着自己的儿子对照,一一对照下来,只替高辰心凉了半截。要说家世,再没有比皇家更复杂的了,且不提出嫁了的公主们和她们的后代子孙,便是姓高的宗室子弟,也能数出一大片来;至于凡事能自己做主,高辰如今是太子,日后是大周皇帝,至高无是没错,可谁说当皇帝就能随心所欲?要说自由自主,还比不寻常百姓。
宋懿兰敏锐的发现吴皇后复杂的神色,呵呵笑道:“咳,我随口瞎说的,婚姻大事自是长辈做主的。”
吴皇后嗔了宋懿兰一眼,道:“当着本宫的面还说这些场面话,你可不是那逆来顺受的人!”
宋懿兰嘻嘻笑着,知道吴皇后没有责怪她的意思,便接着道:“馨雅知道娘娘为馨雅操心,只是这事啊,眼下是急不来的。阿昭年纪还小,便是他自小就聪明,我也是放心不下的,能多照看他两年,我也放心些。”
吴皇后听她这么说,也忍不住叹息。慧宁长公主跟宋懿兰的约定,吴皇后也是知道的,初时确实只是出于约定的照拂,但人心总是肉长的,不说慧宁长公主直到病重过世都记挂着宋云昭和宋懿兰,便是他们这些亲戚,也将宋懿兰当做自家晚辈爱护。今年将宋云昭接到宫中读书,除了弘文书院师资好,盼着宋云昭有出息,也是想着宋懿兰及笄了就该准备出嫁了,宋云昭在宫中读书,他们也好、宋懿兰也好,都能放心。
宋懿兰这么说了,这事也确实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定下来的,吴皇后没探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也就不再多提,只对宋懿兰提了提外头的情况。比起宋懿兰所想,现在的情况其实好得多。本朝在礼教规矩宽松得多,虽然还有不少人在意前朝的世族门第,但说到底现实的人更多,皇家明摆着护着宋懿兰,许多人自不会在这头纠结。
宋懿兰只微笑听着,人言可畏,发生这件事的时候,宋懿兰确实想过自己会不会面对无数人的指责,可这些,到底敌不过崔谨的态度。宋懿兰回想起当日的情形,她本以为自己会去质问崔谨,可真到面对面的时候,却又不想问了,愿意不愿意,都已经定局了,何苦自寻烦恼。如今吴皇后提起她的亲事,宋懿兰难免又想到崔谨,对婚姻和未来也提不起什么信心来。
“罢了,这事也不急,你既说了长辈说了算,我就替你看着,馨雅放心,舅母一定替你做主!”原本这些话不该对未出嫁的姑娘家说,但宋懿兰本就沉稳有主见,又有了崔家的事,吴皇后总怜惜她受了委屈,便是不合规矩,也希望她自己愿意。当然,也有些私心,便是自家儿子不符合姑娘家心里的预期,当娘的也想着替儿子争取一下,毕竟当朝太子喜欢个姑娘,最后要是没能抱得美人归也怪丢人的。
回到漱玉轩,静柔公主刚从御花园回来。昨晚下了雪,静柔公主便担心她养在御花园里的花,早晨陪着宋懿兰坐了一早,午后就赶忙跑去看她的花。
红豆刚把静柔公主解下的斗篷收起来,见宋懿兰进来便连忙行礼,道:“见过县主。”
宋懿兰摆摆手,示意红豆起身,又向静柔公主道:“瞧你这么高兴,你的花儿都好好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