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监千恩万谢的学!
卫鞅千恩万谢的教!
嬴渠梁千恩万谢的在后面偷偷记笔记!
卫鞅也打开了话匣子……
“秦国为什么穷?”
“因为……”
“活该!”
真是……
第一句话,语不惊人死不休啊,景监听的心惊胆战……
“秦国的宫殿是谁修的?是秦国的百姓!”
“秦国的百官的俸禄是谁供养的?是秦国的百姓!”
“秦国的税赋是谁缴纳的?是秦国的百姓!”
“秦国的兵丁是谁出的?是秦国的百姓!”
“秦国数百年来,屡战不休,死的都是什么人?是秦国的百姓!”
“秦国文武百官的荣耀、地位、声望、高官厚禄、是谁铺垫的?是秦国的百姓!”
“秦国一切的一切,都是秦国的百姓提供的!”
“百姓,是我们秦国朝堂所有人的衣食父母。”
“而我们,给我秦国,给我们的衣食父母,带来了什么?”
“贫穷!”
“痛苦!”
“羞辱!”
“仇恨!”
“压榨!”
“死亡!”
“妻离子散!”
“家破人亡!”
“敲骨吸髓!”
“极尽索取!”
“人不像人!”
“鬼不像鬼!”
“衣不遮体!”
“食不果腹!”
“他们极尽卑微的活着,但是,即便如此,他们就算是想苟延残喘的卑微活着,甚至都成了一种奢望。”
“他们没有尊严!”
“他们没有地位!”
“他们没有荣耀!”
“他们没有高官厚禄!”
“他们吃不饱、穿不暖!”
“他们甚至连自己的命都不是自己的!”
“景监,我问你。”
“如果,你就是这芸芸众生的秦国百姓中的一员,妻子父母全都被饿死,兄弟全部阵前打仗死了。
你孤身一人,你会喜欢这样的秦國嘛?”
景监已经被卫鞅这火山喷发式的谈论,震惊的浑身颤抖……
卫鞅这一问,更是让景监直接哑火……
他浑身哆嗦着,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不能说喜欢,因为那是违背自己的良知。
他不能说不喜欢,因为,嬴渠梁还在屏风后面听着。
所以,他选择了沉默……
卫鞅笑着挥挥手:“你的沉默,已经代表了你的回答。
我也就不逼问你了。
景监,想要变法,你必须要知道这样一件事情。
那就是,秦国想要通过变法变强,这个变强的给养源,在哪里?
景监,你说,这个给养源,会是在哪里?”
景监擦了擦额头的汗:“在……在百姓!”
卫鞅笑着点点头:“孺子可教也,没错,秦国想要变强,最终的给养源,在百姓!
百姓只有他有了,他才能给你!
如果百姓没有,你让他那什么给你?
所以,日后你若与君商讨变法,其第一要义,就是要让秦国的百姓有东西,有钱,有粮,有人。”
景监郑重的点点头:“御史,我记住了……”
“第二要义!”
卫鞅伸出第二个手指头:“对寄生在秦国和百姓身的那些蛀虫,吸血鬼,毒瘤,毫不留情的铲除!”
景监闻言,猛的抬起了头:“御史,你的意思是……”
卫鞅淡然笑了一下:“没错,就是秦国的老世族。
就是寄生在秦国身,寄生在百姓身几百年来的老世族们。
秦国百个老世族世家,官吏遍布朝野,吏遍布天下。
他们从一出生,就要秦国和百姓,终身来供养……
一个小吏,就要数十百个家庭来供养。
一个大吏,甚至要数千万个家庭来供养。
秦国如今,府库空空。
金无一镒,粮无半仓。
我惶惶大秦,当真是穷的如此彻底嘛?
非也!
大秦之财,皆藏富与官,藏富与吏,藏富与世家豪门,藏富与名商大贾……
他们吃拿卡要抢不算,吃不了用不尽了,还要藏!
粟米有定,金银有数,贪欲却无尽无休无止境也。
这些个毒瘤祸害蛀虫吸血鬼若是不除,则秦国,则秦国百姓,将永不能见秦川的晴天白日,朗照乾坤。
秦国,也将永远不会变强!”
景监坐在原地听着……
他的身体,依然在剧烈的颤抖着……
景监这一辈子,都没有听过这样说话的人。
这一辈子,也没见过说话如此反动的人。
这一辈子,也没见过学识、见识、认知、格局、胸怀、如此渊深似海之人。
此时此刻,景监终于有点明白,这几年,卫鞅为什么行事低调,韬光隐晦了。
他心中这些话,要是胆敢在外面说,那,怕不是多少人,要弄死他……
试问整个秦国,有谁,胆敢一棍子将所有老世族,全都打死!
有谁,胆敢有这样的胆子,将整个秦国的老世族视为蛀虫,吸血鬼,毒瘤……
有谁敢这样说,怕不是死一百回,都不够……
秦国,实际几乎就是老世族的秦国。
而卫鞅心中所想,则是要把整个老世族,从秦国彻底摘除!
此时此刻,量是景监反应有点慢,他也多少猜出了卫鞅心中的忌讳。
老世族,是个雷呀……
只要你敢动,一不小心,就会把你爆个粉身碎骨……
看着景监的脸,红一阵,白一阵。
卫鞅笑了:“怎么样,内史,是不是,感觉有点后怕了?”
“啊?”
“啊!”
“哪有的事儿?”
“我就是……”
“就是有点热……”
“哎呀,这屋子太闷了,你看这汗出的,还没完没了了……”
卫鞅闻言笑了笑,悠然起身……
撩了撩自己的一身白色麻袍,朝景监拱手:“内史,我视你为友,今日才放肆而言。
你我今日之谈,慎入他人之耳。
否则,说不定你我便有大祸临头了。
当然了,反正我是不会承认,这些都是我说的……
我在大秦这几年,名声那是非常的好。
你要胆敢说是我说的,我就说你是栽赃陷害,相信所有人都会相信本御史的。
毕竟,本御史的人品在这摆着呢,嘿嘿……”
卫鞅知道,自己方才那些话,够他消化一段时间了。
反正该说的都说了,道理都说明白了,利害关系也说明白了。
你和嬴渠梁你俩,究竟决定变不变法,那是你们的事情,我可从来没有参与过。
现在需要做的是,给他点时间消化……
所以,卫鞅起身离席:“内史,天色不早,老太后那边还总是叫人唤我,撮合我和公主的事儿。
我得回去照看照看,卫鞅告辞,感谢你的款待!”
“鞅兄再会!”
“再会,留步免送!”
卫鞅走了,留下在原地瞪眼发愣的景监。
以及,从屏风后面走出来的嬴渠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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