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老甘龍？

他居然来了？

西乞氏族们登时目瞪口呆……

今儿，这都是什么局势啊这是？

西乞弧来了，他们已经震惊不已。

将军赢虔来了，他们简直要吓尿了……

但是，久居朝堂数十年，多少老世族几十年，都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这样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神仙人物，居然，也来了……

老甘龍的来到，连卫鞅都是一惊……

西乞弧震惊不已……

甚至，赢虔都少有的眯起了眼睛……

不远处，一辆二驾轺车，在一队数百人马的护送下，吱嘎吱嘎的由远而近……

骑马在前的人，高高的扛着一面大纛旗。

大纛旗，写了大大的一个“甘”字……

所有人都呆了……

老甘龍的轺车，吱嘎吱嘎的来到。

西乞弧见机的快，连忙高呼：“郿县的父老乡亲，西乞一族的老秦人们，拜见大夫……”

说着，西乞弧带头弯腰拜了下去……

那些西乞一族的族人们，甚至干脆直接跪在了地……

这样的情势，赢虔看在眼中，狠狠的咬了咬牙齿……

从这些老世族族人的反应，便可以看到出，老甘龍，在他们的心中，是什么样的位置……

那是……

不次于秦君的位置……

因为，毕竟，连他赢虔来，他没，都没有这样的反应……

由此可见，这老甘龍的威望，堪称威震秦国天下……

老甘龍的轺车，嘎吱嘎吱的来到。

所有人系数下马……

甚至，就是连赢虔，都不得不下马……

因为，若是坐在马，俯身低头与老甘龍说话，那是嬴氏族人对三朝元老，大夫老甘龍，极其的不尊敬……

不错，赢虔是秦国三军兵马总指挥。

但是，需要知道，赢虔的兵马，是从哪里来的？

是从老世族这里来的……

老世族听谁的？

听老甘龍的……

说句不该说的话，若是老甘龍一声令下。

说谁也不准与大秦提供一兵一丁，那么，秦国若要征兵丁，将会受到毁灭性打击。

而且，不光是征兵？

征粮！

纳税！

哪一样国之大要，全都少不了老甘龍，在其中斡旋……

秦国这艘船，是在老世族的水面浮着的……

所以，便是赢虔这样统领天下兵马的将军，见到老甘龍，也都只能礼敬三分……

当然了，礼敬三分归礼敬三分，那还有七分没礼敬呢。

赢虔可以敬他，但是绝对不怕他……

赢虔下马！

老甘龍从轺车里探出头来……

在两个士兵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下来……

赢虔皮笑肉不笑的笑了一下，朝老甘龍拱手：“大夫，真是想不到啊！

栎阳到郿县数百里，这么老远，您都不辞辛苦来蹚这趟浑水。

哈哈哈，大夫，您真不怕这么老远的路，颠散了你这身老骨头嘛？”

老甘龍下车，没有看别人……

毕竟，这里的人，出了赢虔，别人，还不值得他这种身份的人虚与委蛇。

老甘龍笑着朝赢虔回礼：“哎呀，将军，不行了不行了，真是老了……

据我所知，在闻听郿县布政使者案后，我是比你提前了几个时辰的。

但是没想到，还是走在了你的后头……

不行了不行了，真的是老骨头了，哪里比得你们这些年轻人……”

赢虔继续皮笑肉不笑：“没想到，郿县十二布政使者被杀的事情，居然惊动了您？

看来，您对这个事儿，非常重要啊……”

老甘龍嘎嘎的干笑了两声：“将军不也是如此嘛？

不辞辛苦，策马而来，只是为了区区十几个小小的布政使者……”

赢虔嬉笑着：“大夫十来阻止我赢虔的嘛？”

老甘龍连连摆手：“不不不，将军不要误会。

老甘龍何德何能，敢阻止将军。

老甘龍此来，只是想请将军看在老朽的面子，不要妄开杀戒，放这些不懂事的西乞族人一马。

不知，将军可否给老甘龍这个面子？”

“大夫！”

这时候，卫鞅前：“大夫，您这话说的就不对了。

目前的局面，已经不是面子不面子的问题了……

而是廷尉府能否正常执法的问题！

如果将军给了您这个面子，那么，他就要恃强辱法！

大夫，您这不是逼着将军徇私枉法嘛？”

“卫鞅！”

老甘龍一声怒吼：“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嘛？

你算个什么东西？

给我滚下去！”

“不不不……”

赢虔前道：“卫鞅之言，言之有理。

大夫，您也不要为难我。

您是秦国大夫，您如果想从我这要面子，我肯定是要给你的。

但是，我需要你答应一个条件。

这个条件就是：您要承认，是您，逼我徇私枉法！

只要您承认这一条，那么，今天赢虔，给您这个面子。

如何？”

老甘龍逼视着赢虔：“将军，你这话的意思，是现在就逼着老世族，与朝廷决裂嘛？”

这话的分量，太重了……

重到，甚至连赢虔，都有点接不住……

赢虔虽然是秦国将军，但是，他没有选择朝廷与老世族是否决裂的事情。

这个事情，是要国君，才有权利决定的……

如果，他赢虔敢在这里，贸贸然与老世族选择决裂，那么，别人不说，便是嬴渠梁，也饶不了他赢虔……

秦国若是与老世族决裂，那么，毕竟是一场举国为战，两败俱伤，不死不休的局面……

这个决策，赢虔没有权利去做。

但是，老甘龍有……

赢虔平生第一次，被人问住，竟然连一个字都无法说出来……

因为，赢虔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

要么，选择徇私枉法！

要么，选择与老世族决裂！

这两个，赢虔哪个都不想选择！

但是现在，他必须要选择……

时间，仿佛凝固了……

颤颤巍巍的老甘龍，看起来佝偻着腰，不堪一击。

但是，他眼中的精光，如狼似虎，就那么迎着赢虔的眼睛，死死的盯住，寸步不让……

放眼大秦，敢于赢虔这样目光交战的人，屈指可数……

老甘龍，是一个……

赢虔也死死的盯着老甘龍，同样的寸步不让……

在场，足足有两三千人。

但是，此时此刻，整个人群中，竟然，没有一丝的声息……

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老甘龍和赢虔，谁都不肯退让。

局面，僵住了……

“嘟……”

“嘟嘟……”

“嘟嘟嘟嘟……”

悠远绵长的号角声，再次在不远处响了起来……

一队大纛旗人马，狂奔而来。

大纛旗队后，一辆四驾青铜轺车，正风驰电掣，掀起一股股尘烟，朝这里狂奔而来……

最前面的那面大纛旗，写了一个大大的“赢”字……

“君到……”

“闲人避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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