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来了?”
“君居然来了?”
整个西乞一族的族人们,顿时陷入了短暂的慌张……
连老甘龍,都骤然色变……
嬴渠梁,居然也来了?
这不可能?
然而,这是可能的……
因为,除了卫鞅认识到了这一次事情的重要性。
老甘龍也认识到了。
同样,嬴渠梁也认识到了。
十二个布政使者死了。
这个事情不小,但是也还没大到,能够让老甘龍和嬴渠梁屈尊前来亲自处理的程度。
但是,老甘龍和嬴渠梁为什么都来了?
那是因为,这是大秦变法踢出的第一脚!
如果,大秦变法,这第一脚就踢在石头,那么,以后的任何法令,都休想顺利通过……
就算通过,那也是要打折扣的……
连布政使者都死了,这样的事情,都可以一揭而过,那么,还有什么事儿不可以一揭而过呢?
什么都可以!
这正是老甘龍所打算的。
但是,这也是嬴渠梁所不允许的……
所以,嬴渠梁在知道这件事的时候,第一时间,就知道这件事情的重要性……
而老甘龍对于这件事情,则是蓄谋已久……
大秦变法的第一脚,绝对不允许踢到石头!
这,便是嬴渠梁今日到来的真正原因……
“君!”
“君!”
“君!”
所有的人,一起朝嬴渠梁弯腰施礼……
“都免礼吧!”
嬴渠梁淡淡一挥手,所有人都起身……
嬴渠梁不看老甘龍,也不看任何人。
而是信步朝西乞族人的人群走去……
那些本来挡住卫鞅去路的西乞一族的族人,赶紧纷纷让开通往郿县的路……
嬴渠梁直接将众人堵住的路开通……
然后,转个弯又走了回来……
看了看卫鞅:“卫鞅,叫你去郿县查办行政使者案,你还在这里干什么?”
卫鞅一愣,赶紧朝嬴渠梁拱手:“是,君!”
卫鞅朝身后的护法军一挥手,然后一指西乞族长西乞毋:“把他给我抓起来……”
护法军中,瞬间出来四个彪形大汉,三下五除二,将已经目瞪口呆的西乞毋,五花大绑起来……
卫鞅一挥手:“走,郿县!”
没有废话!
没有反驳!
没有阻拦!
卫鞅带着护法军,长驱通过,直奔郿县……
所有那些曾经试图当住卫鞅的人,全都目瞪口呆……
但是,没有人说一个不字……
只有老甘龍,身体在微微的颤抖着……
他知道,随着嬴渠梁的来到,这次的行动计划,宣告彻底失败了……
嬴渠梁踱步到西乞弧面前:“西乞将军,桃林谷地那里是不是固若金汤了?
是不是能承受的住庞涓攻伐了?
你不滚回去驻守,在这里干什么?”
这是……
这是君山卖了他一个面子,给了他一个下坡路啊……
若是此时,不就坡下驴,那,后面就不好收场了……
西乞弧赶紧朝嬴渠梁拱手:“是,君,属下这就马赶回桃林谷地……
走,走走走,你们这些蠢蛋,傻愣着干什么?
等吃饭呢?
走了走了……”
西乞弧带着人,走了……
嬴渠梁又看向赢虔:“赢虔,西乞弧走了,你还在这等什么?
等着郿县的父老乡亲们给你送茶水嘛?”
赢虔一愣……
随即朝手下一挥手:“走了走了,回丽水大营……”
赢虔也走了……
嬴渠梁又走到老甘龍的面前,笑着朝老甘龍拱手,且微微弯腰:“大夫,回栎阳之路,艰险困顿,流民颇多。
您就随赢虔一同回去吧。
郿县这里的事情,我看就由卫鞅他们来处理吧。
大夫您操劳秦国大事便可,这等小事,让他们这些年轻人去干就行了。
你看您怎么大岁数了,怎么还亲自来了?
这要是旅途颠簸劳累,诱发旧疾,嬴渠梁于心何忍啊大夫……”
嬴渠梁说着笑着,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大势已去,多说已然无益……
老甘龍只能朝嬴渠梁拱手:“多谢君垂爱老臣,老臣领命……”
老甘龍朝嬴渠梁一拱手,坐轺车,走了……
剩下一地千人,大眼瞪小眼的西乞族人百姓们……
嬴渠梁束手而立,看向千余众人:“老秦人们,春种已近,大家都回去忙吧……
耕田,修渠,蓄水,发种,大家难道都没事儿干了嘛?
散了散了……
大家都散了啊……”
已经没有了主心骨的西乞一族的百姓们,能怎么样?
更何况,他们面前的人,就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大秦新君……
大秦新君,亲自跟他们说话,让他们去种田,他们还能怎么办?
胡搅蛮缠?
混淆黑白?
无中生有?
强词夺理?
倚众凌人?
这些手段,用在景监和卫鞅身,或许可以。
但是用在嬴渠梁身,那,跟找死,没有任何区别……
世没有一个老百姓,敢跟君王胡搅蛮缠,强词夺理!
君王有理,杀你不需要理由!
君王无理,杀你才需要理由!
若是有人敢在君王面前强词夺理,那杀你,理由不理由的已经不重要了……
百姓们纷纷朝嬴渠梁拱手,弯腰,施礼……
然后慢慢散去……
原来熙熙攘攘的数千之地,转眼之间,空空如也……
仿佛,他们从来没有来过……
禁军侍卫车英前:“君,为何如此轻饶了他们?
君应该知道,今日这些人,都是心怀不轨之有罪之人?
君今日何不借此机会,杀一杀他们的威风?”
嬴渠梁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你以为我不想嘛?
只是,变法伊始,能不剧烈动荡,便不剧烈动荡……
只要保证卫鞅,将第一批法令,顺利通告整个大秦,那,便是变法第一步的胜利。
这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我只要替卫鞅扛过了这第一关,那么接下来的事,就好办的多了。
所以,这次的事情,必须要冷处理。
给老世族留下一分余地,彼此不要撕破脸皮……”
车英拱手:“君圣明,吾不如也。君,我们还要去郿县嘛?”
嬴渠梁看了看卫鞅景监离去的队伍,笑了笑:“不用了,让卫鞅和景监他们俩,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