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深邃的黑暗里。
不知道有多么辽阔而宽大的空间中。
男子呆呆地凝望着。
眼前是黑暗,身后也是黑暗。
不管是向前还是向后,能够看到的,也只有黑暗罢了。
一个人如果处于无尽的虚空当中,被黑暗灌满了身体。
那么,这一个人会怎么样呢?
这一点,男子不清楚。
他只是单单地凝望着。
时间仿佛在流逝,又好像没有变化。
现在是过去了一秒,还是一年。
这些事情,男子已经无法感知到了。
他能够感知到的,只有黑暗而已。
如果把这种事情形容于一个人被关在了黑匣子里,四周不见半点光芒这种程度的话,那么,也未免过于失礼了一点。
男子现在身处的这一种状态,世界上没有任何的词汇可以形容。
男子有时候是不存在的,没有任何的痕迹与概念存在。
就好像是被这一整个世界生生抹去了一样,了无踪迹。
但他又有些时候是存在的,当他“存在”时,能够知道的只有整个人立刻就清醒的被吞入了黑暗之中。
在这种反反复复之中,男子的精神终于被消磨到了不剩一丝半点。
他,崩溃了。
一个人崩溃的时候会是怎么样的呢?
发疯般的大喊大叫?痛哭流涕?在悲伤和喜悦之间不断重复?抑或是就此陷入某种常人所不知晓的深渊之中?
这些,也许存在。
但男子并非如此。
他的理智在精神崩溃的一瞬间,就已经消失得没有了踪影。
神经系统无法控制身躯,这让男子无法进行任何符合常理的,或者不符合常理的动作。
他就只能这样,呆呆地。
跟西宫澈现在处于的状态相比,男子的状态显得既平静,又紊乱。
平静的是,男子精神崩溃之后,跟西宫澈一样已经无法感知到了。
紊乱的是,他在有时候是处于“存在”着的。
这种复杂且冲突的情况,让男子整个人仿佛一个矛盾聚合体一样。
他的状态,已经无法描述了。
只是,黑暗不会因为一个人的疯狂而停滞。
男子的精神崩溃了,但是他的身体还是在不断地被灌输着黑暗。
黑暗中,带着某一种物质,迅猛且快速地吞噬着男子的生命力。
西宫澈,同样如此。
谁的生命力率先泯灭,另一个人就可以离开这里。
不同的是,阵法也许会结束,但是精神却不会自动修复。
这样,就算男子胜利了,对于外面的绚濑舞和原野凛来说,也已经构不成威胁了。
当然,西宫澈的胜算还是要更加大一点的。
因为男子反复徘徊在“存在”与“不存在”之间,所以黑暗吞噬他的动作明显要更快一点。
不过就算如此,西宫澈也只是可能赢,而不是一定赢。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无人知晓过去了多少。
也许,时间在这里已经停滞了也说不定。
这个空间中,只有黑暗吞噬二人的行为在持续着。
结果,还未可知。
这一切,西宫澈已经无法感知到了。
不仅仅是因为这片空间封锁了西宫澈整个人的精神状态。
而是在黑暗灌注到西宫澈体内不久后,好像有着某种机制反映了过来,将西宫澈的所有精神打包带走,离开了这一个生命力快速消失的身体。
滴答,
早已不知道听过多少次的熟悉的水滴声传入了西宫澈耳中。
虽然只是轻微的声响,但也惊醒了久未听到声响的西宫澈。
他就这样,没有一丝征兆的,突然睁开了双眼。
漆黑如墨般的双眼中,还是那样的一片冷淡。
转头,西宫澈下意识开始打量起了四周。
“这里是?”
原以为是那一片暗色的海洋所处的黑暗的空间里。
没想到,和西宫澈想的完全不同。
不只是不是黑暗这么简单,反而完全相反,甚至可以称得上了两个极端。
光明,
一片无比耀眼的光明充斥了这整个空间之中。
虽然耀眼,光明却一点也不刺目。
反而,这片光明显得无比柔和且温柔。
就好像是不忍心伤害他人一样,给人带不来丝毫的伤害,取而代之的只有温暖。
明明是无比强盛的光明,西宫澈却可以窥见光明里的事物。
这种状况,很不合常理。
“你醒来了?”
莫名的声音传入了西宫澈耳中。
之所以说是莫名,是因为这道声音虽然称之为声音,却没有半点声音的象征。
就好像只是一团光在说话一样,让人什么都无法感觉到。
不是那种没有感情的无法感觉到,而是真正意义上的无法感觉到。
硬要西宫澈来形容的话,只能用“空”这一个字来表示。
说到底,这真的是“声音”吗?还是什么别的其他的事物?
这一点,西宫澈不想去深究。
世界上不明白的事情很多,都要去追根究底,未免太过于让人累了。
总之,西宫澈现在首要的目标就是搞清楚目前自己到底是处于一种什么状态之中。
于是,他没有回答对方的疑问,而是反而问道,
“你是谁?”
刚一开口,西宫澈的神色就是一滞。
今晚,这三个字自己到底是说了多少次来着?
总感觉已经数不清了。
“不必在意我是谁。”
对方并没有回答西宫澈的话,而是这样说道。
还是跟第一句话一样,西宫澈知道了对方的意思,却只有一片莫名的感觉。
就算不想去在意,精神上的感觉也是无法避免的。
“抱歉,你能不能不要这样说话了?”
不得已之下,西宫澈只好这样说道。
“……”
可以明显的感觉到说话的那人停顿了一下,再开口的时候,西宫澈就已经无法再感觉到那一股莫名感了。
因为,对方直接将自己要表达的意思传入了西宫澈的脑海之中。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很难以形容,总之,就是好像思想被人掀开强行加了一角一样。
十分的微妙。
“我的声音,很难听吗?”
接着,西宫澈脑子里多了这么一个思想。
“不,倒不是难听。”
对方的意思中,没有语气,西宫澈也无法判断对方是生气还是怎么样,只好接着说道。
“只是我有些不习惯而已。”
这点倒是真的。
西宫澈连对方说话的方式是不是“声音”都无法确认,又何来觉得难听这一说呢?
不如说,要不是那种感觉存在感太过于强烈,西宫澈甚至觉得那种“安静”的说法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