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棠问:“那个人是谁?”
“他叫怀川。”朱星燃想了想,补充道,“若不是他,我恐怕早就死在周国了,是他给了我坚持活下去的勇气。因此,那日在桂音坊见到你,我便觉得倍感亲切,很想拜你为师。”
“你不怕么?”苏棠忽然显出原形,“我是你们口中的妖怪。”
朱星燃略微震惊,但还是摇头道:“人如何,妖又如何,并不能说人就善,妖就恶,我们只是存在的形式不一样罢了。”
苏棠恢复人形,笑道:“此话深得我心,你这个徒弟,我收了。”
朱星燃生怕苏棠反悔,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拜师帖,请她画押。
苏棠豪爽地咬破拇指,在拜师帖上按下指印,拍拍他的肩膀道:“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徒弟,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无需害怕,师父罩着你!”
朱星燃收好拜师帖,笑道:“师父,跟我回惇王府吧。”
苏棠道:“我身中奇毒,需得找人解毒。”
朱星燃大惊:“您竟然中毒了,难怪刚才有所不敌。”
“待我解完毒再来找你。”苏棠朝外喊道,“车夫,停下!”
“可是您身上有伤,万一又遇到禁军可该如何?”朱星燃有些担心,“你可知中的是何毒?我府上有一名医,深通毒理,或许可以解此毒。”
“你府上那位名医,是猎魂人吗?”
朱星燃摇头。
“那没用的,此毒只有他能解。”苏棠下车向他道别,“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月黑风高。
苏棠独行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萧瑟秋风卷起一地落叶。她衣着单薄,经这冷风一吹,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忽然,从屋檐跳下十余个穿着禁卫军衣裳的人,团团将她围住。
苏棠眼神一凛:“朱无琰那老头,非要置我于死地吗?”
“竟敢直呼陛下名讳,杀!”顿时群起而攻之。
苏棠手无寸铁,往后连退了几步,敏捷地躲开身后刺来的剑,徒手抓住白刃,猛地将身后人朝前一拽,横挡身前的刀剑。
他们见是自己人,连忙收回刀剑,重新摆出阵型继续攻击。
苏棠夺下长剑,利落地甩了几个剑花,一一拆招挡了回去。她飞身横断一把武器,落地回眸,周身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青光。
见到她眸中的异常,一个禁军嚷道:“你是妖怪!”
“妖怪?”禁军们面面相觑。
苏棠只觉体内有两股力量在剧烈拉扯,使得她痛苦不堪,忽然喉咙一腥,喷出一大口鲜血,迷糊地倒在地上。
再次醒来已是在一个巨大的鸟笼之中,浑身被藤蔓缠绕,动弹不得。一道天光从顶上落下,恰好照在她的身上,刺眼得无法睁开。
“听说,喝你的血,能够长生不老。”一个中气不足的男声响起,并伴随着几声咳嗽。
苏棠缓缓睁开眼睛,只见一个身穿龙袍的男人,坐在一张雕着双龙戏珠的木椅上。他发鬓斑白,眉目英武,虽有老态,但一双眼睛犀利有神。
“你是皇帝?”苏棠问。
“你是什么人?”朱无琰反问。
苏棠看着身上的藤蔓,不悦道:“你绑我做什么?难道想喝我的血?呵,我的血是能续命,但你若不能战胜它,只会立即毙命。”
“毙命?”朱无琰向易公公使了个眼色。
易公公道:“来人,放血。”
顿时进来两个人,一刀划破苏棠的手腕,接了一碗血后又用白布包扎好,然后端去给一个小太监服下。
那小太监饮下血后,顿时疼痛难忍发起狂来。易公公为免他忍受不住而自尽,挥手让几个太监控制住他。
经过漫长痛苦的挣扎,小太监逐渐死去。
苏棠啐道:“为了一己私欲如此草菅人命,也配做一国之主么?”
朱无琰无视她的话,喝问:“为什么会这样!”
“你应该知道猎魂人吧?”苏棠冷哼一声,“那小太监若能成功挺过来,就是猎魂人了。你堂堂一国之主,难道想做猎魂人,永远屈居猎魂掌门之下么?”
“猎魂掌门?”朱无琰蓦地想起陆然,甚为不解,“朕乃国君,为何要听命于猎魂掌门?”
苏棠嘲笑道:“你不听猎魂掌门的,谁教你猎魂术啊?不会猎魂术,你如何调理体内的异能?就算成功转化,也不过一年的寿命。”
苏棠在无意中道破猎魂人的秘密。
猎魂人同异族一样也是隐身于世,常以道士自居,不轻易暴露身份。故而世人对猎魂人,没有太多的听闻。
朱无琰恍然大悟:“世人都道萧直偃是得道飞升的散仙,为解救处于水深火热中的百姓,故而才百岁建国。原来,他是猎魂人。”
朱无琰顿了顿,忽然哈哈大笑起来:“那么陆然,也是猎魂人咯?”
听到这个名字,苏棠眉头紧皱:“你认识陆然?”
“据说陆然是萧直偃的后人。”朱无琰走近囚笼,“怎么,你一个小姑娘,竟也认识陆然?”
苏棠撇撇嘴:“不认识。”
“难怪惇王会拜你为师,这孩子可比朕有远见。”朱无琰笑了笑,“你若愿意告诉朕长生之法,朕便放了你。”
苏棠忽然抬眸瞪他。
朱星燃拜她为师之事,这老头那么快就知道了?
“不想说也无妨。”朱无琰的笑容愈冷,“惇王私藏犯人,你觉得,朕会如何处置他?”
苏棠大惊,不可置信地瞪着他:“你身为一国之君,怎能如此卑鄙?”
朱无琰蔑笑两声,道:“朕一只脚已经入土,连命都保不住了,还管什么虚名。别急着回复,朕给你一些时间考虑。你要知道,惇王的性命,可是捏在你的手里。”
苏棠气得恨不得扯断藤蔓揍他一顿,没想到一时急火攻心,又喷出一口鲜血。
“慢着。”苏棠喊住朱无琰,“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朱无琰回过头来,示意她继续。
苏棠道:“朱星燃在你的心里,到底算什么?”
“是你想问,还是惇王想问?”朱无琰似笑非笑。
“当然是我想问。”
“想听真话?”
“当然。”
朱无琰盯着她半晌,冷笑道:“你还是劝惇王打消争位的念头吧。贱婢之子,怎配帝王之位。”
苏棠顿时捏紧了拳头,冷冷地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