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学校读书,是为了考试而读书。
出了学校读书,是为了学以致用而读书。
为了能够办好倾听服务,三个月来,他读了许多心理学和法学书籍。
通过读那些看起来枯燥的法律条文,他渐渐明白了,现在的江湖,最厉害的武器不是葵花宝典,也不是小李飞刀,而是法律条文。
能够制服恶人的最好武器不再是屠龙刀,而是法律条文,十多年来,当他第一次跪在祖坟前给死去的先人送了纸钱时,他深深感到这是一次法律的取胜。
父亲得知他烧了烧纸,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说道:“你这个狗娘养的,比老子厉害!”
母亲带笑说道:“我儿终于长大了,我终于不用受别人的欺负了。”
短暂的喜悦过后,新的担忧又来了。
大姐对二姐说:“二妹,他们明天会不会拿着棍棒来?”
二姐说道:“大姐,明早就让爸和妈把毛驴都带到舅舅家去,可怜的毛驴,每年都要受气。”
三姐说道:“你们也太胆小怕事了,明天谁都不要走,大过年的,我们好不容易聚在一起,今年有肉有水果的,都好好呆在家里。”
大姐说道:“三妹,我总觉得弟弟今天下午如此一闹腾,他们不会善罢甘休,估计现在他们正聚在一起商量对策。”
二姐说道:“是呀,不一定又会想出什么坏主意。”
大姐说道:“英雄不吃眼前亏,万一他们明天来把云打一顿,怎么办?”
母亲停下切肉,说道:“明早就叫云骑上毛驴去你舅舅家躲一躲。”
二姐说道:“最好把两头毛驴都带上,每年看他们打毛驴,我心里也难受!这人要受气,连毛驴也要跟着受气,哎!”
二姐接着说道:“大姐,你这三年没有回来,在外面躲心闲,哎,再这样下去,我过年也不回来了。”
三姐气呼呼说道:“你们以后都不要回来!都躲到城里去!”
二姐用斧头劈着猪蹄子,说道:“三妹,你说这都新时代了,怎么我们还要生活在几千年前?”
三姐说道:
“毛病都是惯出来的!软弱都是忍出来的。
今天云提起送豁牙子进大牢,把族长气地手不停地颤抖,但始终没有对云发火,看起来他们还是害怕国法的。”豁牙子是三哥的外号。
大姐一边捞油饼,一边说道:“族长总爱玩阴的,这些年从来没有人挑战他的权威,今天被弟弟如此一闹,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母亲满脸担忧,切肉的手开始颤抖,说道:“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三姐把豆芽菜从脸盆取出来,说道:“妈呀,你就专心切肉,我今天终于发现他们这些人就是纸老虎。”
母亲说道:“老三,你真的看见他们今天没有为难你弟弟?”
三姐说道:“妈呀!这样的事能骗你吗?”
母亲低语道:“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也许云有了钱,他们不敢欺负了,他们就知道欺负没钱人!”
三姐笑道:“就是这个理,云现在可是大老板,就和他们不是一个层次的人,满嘴说的都是法律法规,不带一个脏字,可威慑力大。”
母亲说道:“念书就是好!可也不是这个理,你们三个都上的是大学,怎么就不知道那些法律法规呢?”
大姐说道:“妈,我学的不是法学,很少接触那些法律法规。”
二姐说道:“妈,我平时也不学法律。”
三姐说道:“我看过法学,早晨看了看,晚上就忘了。”
母亲说道:“你看看你们这些大学生,得像你弟弟学习,用你弟弟的话,怎么说着呢?”
三姐说道:“我弟弟说,人在江湖飘,不带刀来不拿剑,学法用法走天下。”
母亲笑道:“还是老三最懂云。”
三姐笑道:“那当然,他总穿我穿过的衣服,我总抢吃他背的馒头。”
母亲白了一眼三姐,说道:“你还好意思说!”
三姐笑了,笑声传出了灶房,传到了刚刚拉着黑驴驮水回来的他耳朵。
“得得……”他拉住黑驴,三姐走出来,和他把灌满水的铁桶从黑驴背上抬了下来。
“弟弟,这一回怎么走了这么长时间?”三姐问道。
“经过李玉露家时,我看见了李玉露。”他说道。
“你们说话了没?”三姐问道。
“说了几句。”他答道。
“都说了些啥?”三姐穷追不舍。
“姐,你为什么问地那么详细呀?”他一边拴黑驴,一边说。
三姐走进驴窑,说道:“弟弟,我总感觉这个李玉露变了,没有考上大学前,她是一个非常单纯的姑娘,现在简直就……”
“姐,每个人都会变的,尤其是我们都在长大,每天都会接触一些新知识和新事物,不变才不正常。”他笑道。
三姐说道:“弟,看起来你对李玉露还不死心。”
他拴好黑驴,说道:“姐,肉都煮好了吗?”
三姐说道:“都煮好了,今年这个年过得充实,有猪肉、鸡肉、驴肉、羊肉,还有许多好吃的。”
他笑了笑,说道:“姐,你就好好改改馋。”
三姐满脸堆笑,走进一步,说道:“弟,妈说了,今天晚上由你给大家发压岁钱。”
他笑了笑,说道:“估计不是妈说的,是你说的。”
三姐笑了笑,低语道:“你给姐提前透露一下,你准备给大家发多少钱?”
他笑了笑,说道:“往年爸给咱们的压岁钱是十元,我就给大家一人十元。”
“哼!守财奴!”三姐撅着嘴走了。
看着三姐从程加减对她的伤害中走了出来,他很高兴。
大年三十,要啃骨头,要守夜。
天黑后,姐姐们便把准备好的肉菜端到了饭桌上,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了起来。
吃完饭,便开始散压岁钱。父亲正准备从衣服兜兜取钱,被三姐阻挡住了。
“爸,让我弟弟散钱,你那十元钱还不够我买一个开心果。”
父亲也不知什么是开心果,伸进兜兜里的手没有取出来,用眼睛问着母亲。
母亲笑着说:“老三和云下午一直叽叽咕咕,估计会给咱们发钱,咱们就等着吧!”
父亲从衣服兜兜取出手,用眼睛盯着他。
他打开背包,从包里取出来五个红包,三姐伸手抢了一个。
“哇!这么多!”三姐第一个打开红包。
等众人拿过,母亲摸走最后一个红包,打开红包,小心翼翼数了起来:“100,200,300,400,500,600……1000……”
“妈,你的怎么比我的多!”三姐伸出手抢过母亲手中的红包,把自己手中的红包塞给了母亲。
“死丫头!我还没有数完呢!”母亲笑骂着,开始拿起三姐塞给她的红包,开始一张接一张的数。
三姐靠近他,悄悄说道:“为什么前面四个红包里面分别装着一千块钱,而第五个装着两千块钱?”
他笑了笑,说道:“因为最后一个拿起红包的人,是家里那个最不爱钱的。”
三姐用拳头轻轻捶打着他的肩膀,骂道:“你偏心,就知道妈会最后一个拿起红包!”
“死丫头,那个红包包里面究竟装了多少钱?”母亲笑问。
三姐说道:“妈,给你,你自己数!”
母亲接过红包,数道:“100,200,300……700……1500……1800……2000”
母亲数了一遍开始数第二遍,数了第二遍开始数第三遍。
数完第三遍,她抬起头,问道:“老三,这么多钱,我卖鸡蛋得多少个鸡蛋?”
众人一时语塞,他发现母亲眼里有了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