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一缕幽魂飘过墙

六、七岁的康灵辉，第一次见着寡妇李翠芝，就一口咬定是他一世的媳妇，而且说的有鼻有眼，让人不得不信。

但这事，除了小小的康灵辉自己，就只有李翠芝和康德旺、邓美芬两口子知道。因为同在一个寨林里，低头不见抬头见，而且康灵辉还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如果全村子的人都知道了，绝对不是好事。

李翠芝自从丈夫刘美吉死了后，至今一直未再嫁。她的两个儿女都能够帮她干一些重活苦活。所以两家人对这事喧照不宣，守口如瓶。

就在岳父的新坟重新安葬后不久，有一天，刚一年级的康灵辉放学回来，跟父亲神秘兮兮的讲起，他在学校教室里见到的一件事。

村子里的小学校，是一所茅草房，共三间出头，教室里有两块黑板十多张课桌，两个一老一少的老师，三个年级20多个一、二、三年级学生。

学校位于寨子东北角的山脚边。周围全部是一两围粗的核桃树，梨树，毛桃子树，树旁边是条山水沟，水沟对面就是一个大竹林，竹林周围就是碗口粗的松树，再往就是大箐林子。

当时已进入冬季，早天亮得晚，晚天黑得早，加之冬季晴天少，雨水多，寨子人家多，煮饭煮猪食都拢柴火的多，除中午前后天晴大雾散开外，阴雨天气，村子和周围的山峦连绵，烟雾缭绕，给人一种神秘莫测的感觉。

被老师指定为学习委员的康灵辉，每天负责开校门钥匙，自然天天第一个到学校。

这天早，稍微提前了几分钟的康灵辉，匆匆开开教室门后，教室里的光线还在朦朦胧胧的，刚把钥匙从锁孔里拔出来挂在脖子，无意中看见一个陌生的大姑娘在教室里走来走去的，好像是在找什么，而且很专一的样子，当听到有人开门进来时，才瞬间反应过来，从教室靠边的山墙，眨眼功夫就飘出去了。

整个过程不仅没有发出丁点响声，而且可以说既虚幻又飘渺，既真实又诡异。

当时的学校两边山墙都没有砌到顶，前后左右都没有窗户，如果两边砌圆了，一是光线见不来，二是冬季拢柴火取暖时，方便烟雾从山墙两边冒出去。

那时候书本很少，整个小学一到五年级，都才有两门课，即语文，算术。学生的作业本也是跟语文算术对应的。

幻村小学比起别处的小学，还相对复杂一点点，就是多一本练习毛笔字的作业本，总共就算5本。

为了避免弄丢失了不好补，每天放了学，所有学生都把自己的课本和作业本全部带回家。

这个人是何许人也？她是不是人？清早八早的在教室里找什么？她是怎么进去的？为什么要跑？而且一点响声都没有？假如不是康灵辉碰到，别的人在此时此刻是否也像康灵辉一样正好遇着，或者说亲自望见，会不会全身发毛，惊恐不安？

这一连串的疑问，如果是大人见着，即使没有吓懵吓瘫吓掉魂大病一场，至少从此以后，再不敢在一早一晚、天不白地不明之时，贸然进去教室乃至教室周围。

而康灵辉这小家伙，当时见到这匆匆一幕后，只觉得有点诧异和诡异。他想着这一定是个阴魂，只是这阴魂的主人是谁呢？她为什么会在这间教室里似乎找什么东西？

带着这一连串的问号，他才跟父亲单独说起，否则，根本没多大必要。目的就是让知道事情的人越少越好，相反，知道的人越多大家就愈发的害怕。

因为许许多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最好是能隐则隐，能不说最好不要说。

而康德旺不仅是这个几百户千人的一队之长，还是康灵辉的爹。所以别的任何人都不能说，但跟自己的爹一定要一五一十的告诉他。

康德旺听了后，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但这件事如果是别人，而不是自己儿子康灵辉，那问题可能就无法预料了。

因为凭他这几十年的经验积累，凡是活人见着死人魂灵影子的，此人即使不出大灾大难，至少也会大病一场。

为什么学校教室门的钥匙会要交给自己儿子这样一个六、七岁小娃，而教师不管？估计就是因为老师有隐情而不便公开。

至于是否也遇到过类似情况，两个老师都没有说。但在康队长的印象中，一老一少都曾经病过，而且还请司娘治改过。

这一次自己儿子又亲眼见到过，但回来这一久也好端端的，说明咱儿子肯定不是一般人，肯定有某种特殊异能，否则，见到这种情况后，怎么还能安然无恙呢！

儿子见着这个女鬼是谁呢？在这个村子，别的人有可能不知，而哪有康队长不知道的事。不论这个村的大事小事一切过往。

康德旺把近几十年来学校周围死掉的人，无论男女老少，无论是生老病死、枪杀短命等，全部一个一个的分析过滤了一遍，觉得一个都不可能会在教室里出现，要是在学校旁边沟帮子那棵狗核桃树前，出现这一幕，那倒还说得过去。

因为还在他很小的时候，他的一辈人讲起过，说，村子里叫个陈少康的小爷爷媳妇，因男人外出做生意几个月未见回来，年轻的媳妇有天去山收庄稼，就被村子里一个劳改回来的老光棍，把人家摁倒在玉麦地里就强暴了一回。

那个时代的人非常封建，爱惜自己的贞洁胜过爱自己的命。于是，当晚回到屋后，觉得对不起自已的男人，受到如此奇耻大辱，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当晚就拿着根拴牛的绳子，来到那棵狗核桃树下，吊死了。

第二天早，去洗毛芋头的人见着后，舌头多长的，当时被吓得跌死马爬。

康德旺想着，如果是这个女吊死鬼，她的魂灵要见得着，也只能在核桃树周围的水沟边，不可能会飘游到学校教室里。

这，到底是谁的幽灵？

康德旺打开记忆的闸门，左想右忆的，突然一拍大腿，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原来盖这三间学校之前，据他们一辈的老人无意中说起来（好像当时也发生一起诡异之事），这里原来是个小凹塘，塘里曾经葬过一个大姑娘。

这个大姑娘是何许人也？相隔时间太久了，传来传去就走样了，有说是外地某某路过幻村时，被当时的干水毛病传染着，就死在此地的。有的说，此女是闹革命时的一个女情报员，在经过幻村时，被叛徒出卖，遭黑枪而牺牲的。反正各种说法都有。但人死后也不知是好人坏人，却被村里的好心人，随便埋在这个小塘塘里。

过了很多年后，也没人来跟管过问。就这样，坟场变成垃圾堆，垃圾堆变为不起眼的土堆。

又过了若干年，寨子里要盖学校，村子里里外外瞧了都不合适，最后才敲定在这里。

当时就盖一小层土基茅草房，还嫌地点落低了，往别处盘些土石料来把地基填高二三十公分。

如果面说的这个女人是真的，那么就说明其尸骸还在这间教室下面。否则，怎么可能会见着一个女鬼在这间教室里。

儿子康灵辉说，这个女鬼从穿着看，跟现在的人大不一样，说明至少也是四五十年以前。那时，我的一世都还没有出生。否则，当时第一眼，我就能分辨得出来此人活着时是何许人也。

父亲康德旺说，要不要把堂屋挖开，把她的遗骸刨出来，另外找个地方安葬。否则，万一今后再出现这种事而被其他人见着怎么办？

儿子康灵辉说，这种事不是一般人想见就见得着，因为你没有某种特异功能。

父亲想想，觉得儿子这小子说的有道理。这么多年来，只听说过现在这个老教师金文畅年轻时在教室里昏过一次。

像儿子康灵辉亲自见着影子的，以前还从来没听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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