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时朱翠娥正快马加鞭朝这里赶来。
老远就觉血腥之气直冲鼻孔。
待到走进,只见地血迹斑斑,刀、弩、箭……丢弃在地。
一个黑衣人正在掩埋尸体。
朱翠娥勒住马,绕地一周,查看了半会。
那金人挖坑、搬移尸体,苦不堪言。
见有人来了,也不说话,只管干活。
朱翠娥讶然问道:“喂,这里发生了什么?”
那金人听她声音焦躁,脸色阴郁。
料想也是个不好惹的货,当下心头不安。
怕对方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大祸临头。
是以装聋作哑,用手比比划划。
又朝着和、向二人去的方向指了指。
朱翠娥看了半天,也不明所以,心里寻思:“原来是个哑巴!”
看来这里刚发生了打斗,获胜之人令其掩埋死者,然后往前去了。
那是些什么人呢?我何不追去问个明白。
朱翠娥思忖片刻,双腿一夹,鞭梢轻击马身,扬尘而去。
她跑了一阵,并不见可疑之人。
这日来到一个山坳。
不料刚转过山坡,窜出一队金兵来。
约有七八个人,押解着数十个汉人挑负行囊粮食。
朱翠娥从未与金兵打过交道,见其服饰、身形、兵器与汉人迥然不同,不禁好奇,驻足观看。
那队金兵见突然跑出一个仙女般的妙人儿,又惊又喜,却也不敢贸然行动。
僵持了片时,队伍中跃出一个骑着白马的将官来,嘻皮笑脸地前说道:“美人儿,给我走吧,服侍爷去!”
旁边的兵丁哈哈大笑。
朱翠娥见他言语轻薄,柳眉倒竖。
骂道:“哪里跑出来的蛮子?如此无礼,且吃你姑奶奶一鞭!”
甩开柳叶鞭横扫过去。
那金兵将官猝不及防,正好被鞭梢抽中马脸,直痛得他呲牙咧嘴。
说是迟,那是快,朱翠娥旋即数鞭连发。
眼见便要报那轻薄之仇。
不料那将官久经战阵,武艺精熟,往后倒翻出去,随即提起狼牙棒,强攻来。
朱翠娥连飞数鞭,意欲阻挡其攻势。
叵耐那金兵将官身形敏捷,饶是她鞭法娴熟,威不可挡,竟尔难伤其皮毛。
蓦地,那将官看出破绽,狂吼一声。
狼牙棒顺着柳叶鞭缠绕过去,一时鞭梢成圈缠在棒。
朱翠娥用鞭数载,从未失手。
那料这狼牙棒通身有锯齿,且这柳叶鞭极软,一旦绕,极难散开。
朱翠娥不虞有此,奋力回夺,哪想就如生了根一样,休想动得半毫。
看看力尽,那马脸将官笑道:“美人儿,还不松手吗?”
左手把狼牙棒回扯,右手突地抓住软鞭,大力一拉,叫声:“过来吧!”
朱翠娥只感一股强力袭来,如不及时撒手,非连人带鞭被拽过去不可。
当下只得弃了柳叶鞭,一张俏脸气得白一阵红一阵。
正自气恼,金兵将官喊道:“小的们,把鞭给我收好了!”
纵马奔到朱翠娥身边,身子凭空飞起,一个“鹞子翻身”落在朱翠娥马背。
其势风云变幻,锐不可当。
朱翠娥所骑良马不堪重压,受此惊吓,“咴咴咴”直叫。
朱翠娥刚回过神,早被对方反拦腰抱住,哈哈大笑。
那将官将她放在马鞍,说道:“美人儿,给我走吧,老爷让你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
朱翠娥如何肯从?
拼命挣扎。
那金兵将官喝道:“你不肯从我,我便杀了你!”
朱翠娥被他两手牢牢制住,动弹不得,那将官以为她应允了,低头便挨将过去。
朱翠娥急中生智,说道:“长官休得用强,我跟你回去便了!”
那金兵将官大喜,将她依然横在马,催促手下赶路,思谋早日抵达目的地好洞房花烛。
一行人众,一路向北。
看看天色将晚,金兵嫌挑夫脚慢,突然焦躁起来,皮鞭没头没脑地抽将下来,众百姓苦不堪言。
这时朱翠娥的力气已恢复了不少,见金兵把百姓当牲口使唤,实是愤怒已极,决意手刃这帮凶残之徒。
一路竭力掩饰,不让金兵发现破绽。
好在她头脑灵光,善于掩饰,又不时地对着那金兵将官巧笑。
那将官乐得合不拢嘴,果然放松了警惕。
这时虽是仲春,但仍是奇寒。
这一日傍晚竟漫天撒下细雨,让人感到阵阵寒意。
十来个人排成一列,在冷嗖嗖的寒风里行进。
正行之间,突然北方传来隐隐喊声。
尘土飞扬中只见万马奔腾,无数兵马急冲而来。
众人正惊慌间,大队兵马已涌将过来,却是一群败兵。
众兵将身穿皮裘,但见行伍大乱,士兵抛弓掷枪,争先恐后的疾奔,人人脸惊恐。
有的没了马匹,徒步狂奔,给后面乘马的涌将来,转眼间倒在马蹄之下。
那运粮的金兵小头目见败兵势大,当即四散奔逃。
那马脸将官本待遏止,但众败兵犹如潮水般涌来。
混乱中手下人与挑夫已不知去向。
金兵将官也无暇找寻,带着朱翠娥拼命往人少处逃去。
幸而人人只求逃命,倒也无人阻挡。
朱翠娥见他神色慌乱,觑他不防,右手从腰间摸出短匕,对准他心口刺将过去。
哪料那马脸将官久经战阵,武艺不弱,顺手一推。
朱翠娥登时从马背摔了出去。
那马脸将官骂了一声:“小贱人!”
举起狼牙棒往她头砸来。
朱翠娥身一着地,本能地往后翻滚,刚刚躲过一击。
那金兵将官见一棒落空,大为恼火,催动坐骑,逼了来。
朱翠娥借翻滚之势跃起,耳听得背后马蹄急促,知敌人已迫近,急中生智,往前面的土丘疾奔。
竟欲凭借山坡之势减缓追敌跟进速度。
这时已是夜半,细雨初停,一轮残月从云中钻了出来。
朱翠娥陡觉身子往下急滑,不禁芳心大乱。
原来是地泥泞让她站立不住。
正在惶恐之时,忽听有人大叫:“兀那番奴,休得撒野!你向爷爷在此!”
朱翠娥心头一震,刚喊了声“三哥”,身子便滑了下去。
刚巧头部碰着一块坚石,立时晕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
待她清醒过来,已是天光大亮。
只听四下无声。
她挣扎着爬起来,只见遍地都是死人死马。
清风晨曦之中,抛满了刀枪弓箭,放眼四顾,竟无一个活人。
她从死兵的背囊中找到些干粮吃了。
又从死兵身找到火刀火石,割了块马肉,生火烤了。
好在天时寒冷,尸体不腐。
她以马肉为食,精力渐渐恢复。
望着满地的死首,她突然记起,自己滑倒之时似乎觉得三师哥向天啸就在身边。
一时精神大振,张口叫道:“天啸,天啸,你在吗?刚才是你吗?”
叫喊半天,四下里除了清风作答,并无人声。
朱翠娥的脑中突然产生一股不祥之兆。
昨晚分明听得是三师哥的声音,怎么没了消息?难道他已离开?或者?……
她不敢再想下去,从地捡起一把长剑,支撑着身子在尸体里翻找,竟欲弄个水落石出,证实三师哥是否安在。
整整花了几个时辰。
她一边翻寻,一边呼喊,始终未见三师哥身影。
心里想道:“莫不是自己真听错了?同名同姓的人多了去,敢情那人不是三师哥?如果真是他该多好!”
是以她半是高兴,半是失落。
当她心情复杂、放眼四顾时,蓦见土丘的湿地一具尸体跪立不倒。
急忙奔过去,把眼一瞧。
却是那欺辱自己的金兵将官。
只见那他身中数剑,面目狰狞,一根狼牙棒支撑着身体不倒,竟是面北而亡。
朱翠娥咬牙道:“这恶贼,想不到死了也要面向北方的主子,你也有今天!”
见敌仇已报,说不出的快意。
又见三师哥仍无踪迹,复又惆怅不已。
这时她精力已恢复如常。
但苦于马匹已失,只得拾起柳叶鞭,徒步往玉柳山庄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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