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数日,天气渐渐暖和起来。
这日向晚,忽见前面两骑骏马奔驰而来。
骑者见她模样,便勒马询问。
她连说带比,只说自己是路经之人,把真实身份隐藏了。
那两人一高一矮,但从穿着打扮来看,都是高雅之人。
个子稍矮的见她孤单一人,便邀她到了不远处的一间客栈吃一顿,好好睡了一觉。
这一天凌晨,她大早起来,正要拾掇告辞,话尚未出口,只听有人高叫道:“岳少侠到!”
此言一出,院子里一应勤杂人员立时纷纷而出,肃立两旁。
都等着看看来的是什么人。
朱翠娥心里奇道:“这岳少侠是什么人?威名如此之大?竟要所有的人给他行礼,我倒要看看他是何方神圣!”
当下打定主意,也不出去,只隔窗而望,要揭开那神秘“岳少侠”的面纱。
只见院门开处,十数个手执刀枪棍棒的的彪形大汉鱼贯而入,分立两边。
两个穿着考究的年轻人引领一位少年书生走进院子。
朱翠娥倒是认得那两个年轻人。
他两个正是昨日盛情款待她之人。
而那少年书生她却陌生得很。
哪知她不看犹可,一看竟然目瞪口呆。
但见那少年风华绝代,十分好看:身材挺秀高颀,飘逸出尘,仿佛天人一般。一身白衣白裤,肤色白皙,脸蛋俊美绝伦,五官如雕刻般分明。乌黑茂密的头发被紫玉冠高高挽起,一双剑眉下长着一对细长的桃花眼,风情楚楚,让人一看不小心就会沦陷。鼻子高挺,厚薄适中的红唇漾着令人目眩的笑容。
朱翠娥见其风神隽美,飘逸若仙,暗自喝一声彩。
心里说道:“好俊美的小哥!”
兀自惊叹,耳听得那少年道:“都打听到了暠天帮的下落了吗?”
朱翠娥听他说起暠天帮,不由好奇:他打听暠天帮干什么?难道他们也是朝廷派来追杀暠天帮的?但看其情形不像啊,否则跟她一起的两个年轻人也不会对自己做出如此善举......
朱翠娥越想越觉得奇怪。
等她再细睛看时,只见人群中闪出一个矮个年轻人道:“回岳少侠,我接到岳家军弟兄消息,昊天帮的大帮主与三帮主才不久与五湖帮分手,和、向两位奔玉柳山庄去了,五湖帮去向不明。”
说话之人正是昨日盛情款待朱翠娥之人。
朱翠娥躲在里间想道:“咦,怎么又出来了个岳家军,这是什么帮派?没听说过呀,看来这少年书生便是这帮人的头目了,但不知道他们打听暠天帮、五湖帮干什么?”
只听那叫岳少侠的说道:“我明白了,定是暠天帮的和大帮主听说金兵毁了玉柳山庄,抄近路回去探视去了。传令下去:今后凡遇暠天帮的弟子,无论尊幼,务必好生款待,如有差池,定责不饶!”
那一干手下人众不敢怠慢,齐声道:“谨遵岳少侠令!如有差误,甘愿受罚!”
朱翠娥隐身屋内,将这一切听得清楚,看得明白。
心下寻思:“这少年书生倒有些来头!威名不小!也不知这是什么帮会?全都是是些生面孔,自己一个也不认识。暠天帮与其素无往来,他们为什么要对我暠天帮如此敬重?是要帮暠天帮?但遑论是何情由这绝不是敌人了!好生记住,免得他日相遇发生误会!”
正自猜想,只听一人道:“酒菜已备好,请岳少侠用膳小憩!”
那岳少侠回道:“事急!免了!我们还要赶往玉柳山庄!”
朱翠娥往外一看,只见那十个大汉忽然举头向外,训练有素,左右分开,让出一条道来。
岳少侠微微点头,迈步出门。
一切都让人看起来舒适有度。
这时院门外早就有人牵过一匹白马来,在岳少侠身边停下。
一个汉子递过马鞭,恭恭敬敬地道:“请岳少侠马!”
朱翠娥观那坐骑,足有数尺之高,周身雪白,膘肥体壮,两眼炯炯有神,正是大宛国的大宛马。
说起大宛国的大宛马那可是名马。
据说,大宛马强健英勇,若是快速疾奔之后,肩膀处会慢慢鼓起并有红色的汗水流出,便如鲜血一般,因此大宛马又称作汗血宝马。
朱翠娥啧啧称奇:“这岳少侠骑着它,也不怕遭人嫉恨被抢了去,想来若不是有过人之处,量他也不会这般胆大。”
当下那岳少侠接过马鞭,飞身马。
这时走过去两人。
两人手头俱都拿着一根碗口粗的齐眉棍。
一人前牵了缰绳,走在马前,一人跟在马后。
只听有人高喊道:“出发!”
那一干人众抱拳低首,齐声喊道:“请岳少侠路!”
众人正欲前行,朱翠娥突然运起双臂,当先抢一步,娇声叫道:“等一下!”
她中气充沛,双脚一挺,身子箭一般向前射出。
眼见就要接近岳少侠,却听马尾那名壮汉一声怒吼:“大胆!”
一根齐眉棍半空劈来。
朱翠娥“咦”的一声,身子在空中受阻,落了下来,轻飘飘立在离岳少侠五步开外。
那使齐眉棍的赞了句:“好身手!”
朱翠娥叫道:“休得动手!我有话说,要见你们岳少侠!”
马前那位使齐眉棍的可不答应了。
嚷道:“王横,敌人是从后面进攻的,交给你了!”
王横道:“好你个张保,放心吧,不要你出手,我老王摆得平!”
摆开马步,挥棍扫来。
朱翠娥听了好笑:原来这二人居然是分了工的要保护主子。
正待避开,却听昨日款待她的矮个子怒道:“怎么是你?不好好待在屋里,跑出来干什么?为什么如此无礼?你是什么人?我们见你孤苦一人好生宽待,你不思报答倒也罢了,为什么要出来挡住去路?算我看走了眼,不知道你隐藏得如此之深。岳家军的岳少侠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念你是个女流之辈,我不跟你动手,快快走开!”
他话音刚落,数名汉子早已将她团团围住。
岳家军的岳少侠出了事,那还得了?谁也脱不了干系!
那岳少侠本待离开,听见吵闹,扭头见一班弟兄围住一个手拿长鞭的女子,争执不休。
当下问道:“何事吵闹?”
那矮个子诚惶诚恐的前道:“禀报岳少侠,有个姑娘拦路,说是要见你!被我们拦下了。我该死,让岳少侠受惊了!”
朱翠娥见那岳少侠停止不前,知道业已引起他的注意,是以大声说道:“姑娘我是暠天帮的,见过岳家军的岳少侠!”
众人听她自称是暠天帮的,俱都将信将疑。
想起岳少侠曾吩咐过的“今后凡遇暠天帮的弟子,无论尊幼,务必好生款待,如有差池,定责不饶!”
各自怒气渐消,但又难辨端倪,是以不知如何是好。
岳少侠沉吟半响,这才说道:“带那姑娘过来问话!”
那矮个子拱拱手,有所顾虑地道:“禀报岳少侠,这女子隐藏太深,她说的话也不知是真是假,考虑到岳少侠安危,还是不见的好!请你三思!”
岳少侠俊眉一扬,说道:“你没听她说要见我吗?无妨,说不定她真是昊天帮的,放她来,我自会处置!”
矮个子还待说话,站在马尾的王横不耐地道:“哎哎哎,你在这里叽里咕噜地啰嗦什么呢?下去得了。区区一个女流,有何惧哉?总不然你我兄弟都是吃素的?连岳少侠都保护不了?”
原来这王横与张保都是那岳少侠的铁心护卫,两个武艺超群,健步如飞。
一个做了岳少侠的马前卒,一个做了他的马后兵。
二人强强联手,一前一后护卫。
只要有那不轨之徒胆敢对岳少侠不利,还未接近他,二人早就抡动齐眉棍将来敌打得落荒而逃,从未失过手。
是以岳家军的弟兄以“马前张保,马后王横”戏之。
眼见得矮个子啰里啰唆,王横便有些不快。
那矮个子见都是自家兄弟,再想想他也说得不无道理,也不给他计较,当下笑笑退了下去,吩咐众人让出道来,放朱翠娥过去。
众人各自收起兵器,一人前,朗声道:“这位姑娘,请前说话!”
朱翠娥大喜,迈动娇躯,疾步前。
马前张保在三步之遥堵住她道:“姑娘,有甚话,就在此说!”
手中齐眉棍往地一跺,全神贯注,只怕朱翠娥突然发难。
朱翠娥莞尔一笑,心下寻思:“这么多大老爷们难道怕我这弱女子,真真好笑!”
当下抱拳,娇声说道:“暠天帮的四帮主朱翠娥见过岳少侠!”
岳少侠见她英姿飒爽,眉宇间透露出一股正气,决非奸邪之辈,是以心头颇是欢喜。
高声说道:“朱姑娘既是暠天帮的四帮主,就请近前说话!”
张保、王横闻听之下,这才闪至两边,但二人并未放松警惕。
同时其他岳家军弟兄也都紧盯着朱翠娥的一举一动,一旦她稍有不轨之意,立马前乱刃分尸。
朱翠娥走近汗血宝马。
这时岳少侠已经跃下马背。
双方施礼后,岳少侠笑道:“早就听说昊天帮的朱四帮主巾帼不让须眉,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但不知朱四帮主缘何在此出现?愿闻其详。”
他面带微笑,声音好听之至。
朱翠娥听了,特别受用。
但从对方言词中又知其尚是怀疑自己的身份。
当下俏脸微扬,将暠天帮的起源、结构、组织、人员,以及暠天帮的宿愿......等等详尽的说了出来。
那岳少侠听得饶有兴趣,果然放下心来。
料想适才言词有些不当,说道:“果然是朱四帮主,在下刚才说话欠妥,还望海涵!”
朱翠娥客气地道:“不怪,不怪!岳少侠适才与大家谈话,本姑娘早就听得了,知岳家军乃暠天帮的朋友,是以斗胆打搅,失礼了!”
岳少侠忽然压低声音道:“暠天帮不是发生大事了吗?朱四帮主怎么在这里?难道你不知道?”
朱翠娥听他说得尤为小心、沉重,心头顿觉不妙,忐忑地道:“我……我不知道!请岳少侠言明!”
岳少侠叹道:“出大事了……”便将所打听之事一一说了。
朱翠娥心下一紧,几欲昏厥,恨得咬牙切齿,惨声泣道:“想我暠天帮成立之时,誉满江湖,怎得如此下场!兀那朝廷奸贼、金兵殊为可恨,暠天帮与其势不两立!”
岳少侠劝道:“朱四帮主节哀顺变!这仇是一定要报的。岳家军拟往玉柳山庄探视,请随同我们去吧!”
朱翠娥止住悲声,说道:“我正有此意!只是受累岳家军了!实在抱歉!”
岳少侠朗声说道:“哪里哪里!朱四帮主见外了!方今奸臣当道,金人来犯,作为华夏子孙,你我正当联袂抗敌,以雪国耻!”
朱翠娥颔首道:“如此有劳了!”
当下岳少侠传令部下挑选一匹良马,让朱翠娥骑了。
路,朱翠娥才得知,这岳少侠乃河南人氏,单名一个飞字。
因见金人灭北宋,虏宋徽宗、宋钦宗二帝,中原生灵涂炭,民不聊生,便顺势而为,四处招募天下武林英雄豪杰,组建岳家军,同仇敌忾,保家卫国。
朱翠娥实没想到他小小年纪便有这等高尚的胸怀,更没想到他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号召力,组建了一支强有力的岳家军,抵御外辱。
朱翠娥本就对他极有好感,眼下更是佩服得很,决意加入岳家军。
岳飞当然求之不得,大喜。
但是等岳家军赶到玉柳山庄时,玉柳山庄已成了废墟。
朱翠娥悲痛至极。
因连日打听大师哥三师哥无果,朱翠娥便仍是随同岳飞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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