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这般怪事又怎会是什么命盘相克导致,背后还不是有人从中作梗。师父当年是否有查出什么?”
“确实是有人从中捣乱,故意赶走太子君叶。但到底是谁,雪女并没有查出来。”
夏思瑾撑着头,喝了一口水,若有所思的看着窗外。
“那先君后的死因你可知道?”
“千日醉。”
夏思瑾的眼中闪过一抹杀意,声音中藏着狠戾和杀气。
“又是千日醉。这幕后黑手最好是给我一直躲着别出来,若是让我给逮住了,可就别怪我蛇蝎心肠。”
敛去脸上嗜血的颜色,夏思瑾的眼中换上了平日里到不了眼底的笑意,重新开口:“箐藤,通知玄溟和红烛,找个时间去临沂的国师府瞧瞧,玄溟精通阴阳八卦之术,临汐国皇室的事情我敢肯定是那个什么劳什子的国师和君叶的舅舅勾结所为,既然敢做见不得光的事情,那背后必然有把柄。虽然玄溟武功并不如你,但若真的有阵法,恐怕也只有他能保住性命。而红烛的摄魂术更是无人能敌,带上她,事半功倍。”
“是,主人,箐藤会尽快通知他们。”
“把我调制的霜红也给他们带上,以防万一,只要能有口气安全回到这里,我便可以保证他们二人性命无忧。天塌下来也有我顶着。”
“是,属下一定照办。”
像是想到了什么,夏思瑾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有些嘲讽地说:“连小孩子都知道千日醉是禁物而且并不易得,结果到了我这里,所知的每个中毒之人都中这千日醉,反倒是成了平常之物,真是有点意思。”
本站在夏思瑾身后看着她的箐藤把眼神移向了香炉,盯着烧出的香灰的长度,暗自思量着,移回眼神重新看着夏思瑾。
“主人,两刻钟已经到了。”
夏思瑾顿住正抚着茶杯的手,望了一眼香炉,歪着头笑道:“没想到两刻钟这么快就到了,我去看看君叶,你去通知他们吧,让他们也不用太冒险,尽力就好,情报这东西什么时候知道都可以,反正现在也不急,若是命丢了我损失可就大了。不必过于勉强,你们可都是我的同伴啊。”
“是。”
门“吱呀”一声被夏思瑾关上,箐藤看着被她关上的门,听着她渐渐消失的脚步声微微有些出神。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他们几个人已经对那个人的话言听计从了。
那种从心底里生出来的服从感是他们活了这几千年来从未有过的。甚至他们四个人还会为了那个人相互之间争风吃醋。
还在天山的时候,每天是漠雪跟在她身边,他们三个人就对漠雪各种不满,甚至还还大打出手,但是漠雪就算每次被揍得很惨,依旧非常喜欢拿这件事出来炫耀,红烛气不过,闹到过那个人跟前去,说她不公平。
可那个人只是笑笑,头也不抬的继续摆弄着自己手里的瓶瓶罐罐,轻飘飘的说了句“雨露均沾会有的,只是你们还没到时候,耐心点吧”。
如今离开天山就成了他在照顾那个人,跟在她身边,红烛就拉着漠雪来找他的麻烦,玄溟倒可能是把她的那句“雨露均沾”放在了心上,成天就埋在他的阵法里苦心钻研,不管这件事了。
红烛后来大概也累了,也不闹了,但时不时地埋怨还是有的。
说起来当年天帝将他们几个人派给夏思瑾的时候,他们心里是说一千道一万的不服气,几个人一起去找天帝理论,可那个黑衣服帝君拂了拂广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回了他们一句“你们还不定比得上那个年龄都不如你们年龄零头的小娃娃呢”就不见了踪影。
十多年来也确实印证了天帝的那句话,他们在一定意义上来说,确实比不上那个年龄还不如他们零头的小娃娃。
当年夏思瑾第一次见他们的时候,只是打量了他们一眼,甩下一句“不愿意跟着我就回天庭去,让那个老头给我派两个愿意的来”就跟着雪女闭关修炼去了。
真正起了服从的心思,是在看见那个年龄比不上他们零头的小娃娃经历着比他们的涅槃还要痛苦的折磨之后。
雪女对她的要求完全可以称得上是折磨,一种比生不如死更痛苦的折磨,完全比得上天庭里对那些犯下叛族之罪的人的折磨,甚至更胜一筹。
每天夏思瑾完好无损的去,浑身是伤的回,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用药水逼着皮肤迅速恢复,两天之后再去再回,这样的生活整整重复了五年。
扪心自问,换成是他们中任何一个人,可能坚持不到一个月,就会对雪女求饶,想尽办法逃跑。但夏思瑾就那样硬生生地坚持了五年。
不过好在后来夏思瑾去的时间间隔越来越长。再后来雪女就停止了这种神仙去都不能做到全身而退的训练,停止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夏思瑾已经可以全身而退了。也正因为这件事,让他们几个人对夏思瑾打心底里佩服起来,对她言听计从。
千年来纵观天庭,就算天帝都不能让他们像尊重夏思瑾那样尊重他,而当时的夏思瑾还只是一个刚满十岁的孩子。
要说再后来的事也就如天帝所说的那样,他们自认不如,甘愿认夏思瑾为主,一直跟随左右。
若是真的要追究起来,夏思瑾也从来没有和他们定过什么契约,从客观上来说她都不算他们的主人,但他们对她是真正的归顺和认同。
这么多年对他们来说并不算长,可对于夏思瑾来说是一段很长的时间了,在他们真正归顺之后的这些时间里,夏思瑾一只都把他们当做朋友,和他们平起平坐,从未有过半分的轻视。
侍候这些事情都是他们一直自愿去做的,或许说得烦了,亦或是习惯了,夏思瑾也再没有说过他们。
箐藤歪了歪头,想起了当年他们争着侍候夏思瑾的时候的场景,一个个争得面红耳赤的,完全失去了在天庭生活时的儒雅和风度。
伸出手拍拍自己的头,箐藤摇摇头转身从刚刚放夏思瑾的药箱的地方拿出一个红色的瓷瓶,走出房间关上房门,脚下一蹬闪到房顶上,朝着接近城郊的一处宅子奔去。
箐藤从房顶上跳下来走进正堂,一个红衣服的姑娘正翘着二郎腿坐在堂中央的茶桌旁修着指甲,瞧见箐藤进来带着些嘲讽说:“哟,怎么大忙人想起到我们这里来了,啧啧啧,难得。”
箐藤看见红衣女子的模样略微皱了皱眉:“还是改不了你这脾气,主人有事交给你们。”
话音刚落,里屋就走出来两个与箐藤差不多高矮的男子,红衣女子停了手上的动作猛地站起来,箐藤看见三个人脸上相同的喜色,不禁有些无奈。
走出来的青色衣服的男子明显要内敛许多,沉着声开口:“箐藤,她说了什么?”
“玄溟,真的是,你不要抢我的话好不好。箐藤,你也不要卖关子了赶快说啊,急死人。”
穿着一袭灰白色长袍的男子要急躁许多,看着箐藤一脸的焦急和期待,站在桌边红衣服的姑娘却只是紧锁着眉头并不言语,但眉间是难以遮掩的紧张和期待。
“主人有一项任务要交给你们,但只有两个人最合适,但是可能性命攸关,出发前一定要做好随时和死亡擦肩的准备。主人说了,只要你们能活着回来,她就一定可以保证性命无忧。”
“箐藤,你说吧,谁不去。”玄溟从手中的八卦阵图中抬起头来颇带严肃地看着箐藤。
“漠雪,他不去。”
“为什么我不去啊,失望,难得有一次这么重要的任务我都没有份。行了,说说任务吧,不知道我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漠雪叹口气失望地向后一倒瘫进椅子里,故作轻松地耸耸肩看着箐藤。
玄溟则是松了一口气故作轻松的样子,眼底的欣喜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真实的想法。红烛却是开心得直接蹦了起来。
“好了,漠雪没去说不定也是一件好事,你们也没必要高兴得太早了。因为这次,主人让我把她的霜红交给你们。”
“霜红!!”
“霜红”二字惹得红烛一声惊呼,玄溟和漠雪交换了一个眼神,皆是皱起了眉头。
叹了口气,箐藤上前两步在一张空椅子上坐下,点点头示意红烛也坐下。
“是的,主人将霜红交给了我,我们见证了霜红的调制过程,自然也明白霜红的功效,而这也足以证明你们这次的任务有多凶险。”
对于箐藤口中的霜红,正是当年夏思瑾还在天山的时候无意之间调制出的一种药剂,民间传言是雪女所创,且把霜红叫做“起死药”,万金难求。
所谓“起死药”,顾名思义,拥有起死回生的功效,无论是中毒还是重伤,只要还有气,服用了霜红便一定可以在短时间内迅速恢复,救服用者一命,而服用霜红之后的五天便是最佳的治疗时间。
只需要借助霜红的药性再稍加治疗定能从鬼门关归来,但霜红还是有一定的限制,它只可治疗严重的外伤内伤和常见的毒药,像千日醉这些邪门的毒却是毫无作用。
这也是为什么红烛三人听见霜红的名字会震惊成这般模样。
“箐藤,说说我们的任务吧,我们已经准备好了。”玄溟彻底从他的八卦图中剥离出来,一脸复杂。
“你们是否听说过临汐国的太子君叶和国师之间的那些纷争,也就是很多年前我陪雪女去探查的临汐国的那些往事?”
“确实听过,这次的任务和此事有关?”
“是的,而且有着非常大的联系。你们这次的任务就是去探查国师府,国师府的危险程度我相信你们一定能猜个七八分。之所会有这次的任务,是因为主人联合了君叶并答应帮助他夺权。
“再一个就是主人怀疑当年临沂那些诡异的事情、先君后的死和君叶体内的千日醉和国师有着莫大的联系,所以需要你们去国师府进行探查,看看能否发现一些不对劲的地方。主人说玄溟的阴阳八卦最好,再配上红烛的摄魂术可以在遇到危险时,基本全身而退,但以防万一还是嘱咐我把霜红带来交给你们。”
听完箐藤的讲述,红烛和玄溟都陷入了沉默,一边的漠雪则是有些庆幸地看着他们。
“啧,这次的任务还真不适合我,我也就武功稍微好一些,但擅长的法术若是真的拿去国师府用了,估计第二天所有人都得知道前一天晚上有人侵入了国师府,而且我的法术独特成那样,要真去了,估计再见绝对能把我认出来。不愧是主人,想得真周到。”漠雪一边庆幸着,一边趁机拍了夏思瑾的马屁,窝在椅子里撑着头,慵懒极了。
“是的,确实只有红烛和玄溟适合去,你我的法术和武功都派不上用场,你的排场太大,我的法术又只能近距离使用,而且使用逃生术进行逃遁也不能走太远,很容易被抓住。”
箐藤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的,玄溟擅长八卦阴阳,可以防备国师府可能设下的阵法,武功方面能够自保,再加上红烛的摄魂术更是如虎添翼。
漠雪的法术不但需要有一定的施展时间,并且施展后的效果有点夸张极其容易暴露,箐藤的短距离逃生术更是用处不大,所以玄溟和红烛自然就是最佳人选。
“既然你们已经差不多明白了,我也就不多说,你们准备好了就出发吧,越早越好,我先回去了,你们万事小心,万万不可轻敌。”
嘱咐完,箐藤担忧地看了看两人,没再做多余的停留,转身快速离开。
偌大的屋子里安静得连三个人的心跳声都可以听见,若不是三个人的表情,箐藤就仿佛没有来过一样。
“红烛,准备一下吧,带上该带的东西,我们趁早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