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狙击手很专业，无论是开枪的角度和时机都选择的恰到好处。

眉心中弹的一瞬间，红心的身体立刻失去了平衡。他从长条形箱子上摔了下来，与此同时攥在右手里的起爆器，也跟着掉在了草丛里。

从种种表现来看，红心是一个爱出风头，对自己的存在感缺乏信心的人。陆舟完全有理由相信，他做了这么多，很大程度上只是希望不会被人们彻底遗忘。

然而，在生命终止的那一刻，他身底下是乱草，眼前是蔚蓝的天空，他甚至应该还可以嗅得到带着腥咸的清新空气，他还会这么想吗？

在袁鹏的指挥下，武警们对四周进行了仔细的搜索，仅仅搜到了分散埋在各处的不到两公斤，对于红心一再强调的“在这里埋了许多炸药”的说法，众人多少有些唏嘘。

“现在就打开那个箱子吗？”

袁鹏指着突兀的立在草丛中的长条形箱子。

陆舟点点，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箱子不远处的一块白布上。白布下面是红心的尸体，可以看到在白布的上端，隐隐渗出了一团血水。在武警围拢过来的同时，彭晶第一时间对尸体进行了检查，确定了红心的死亡。

梁健行站在彭晶不远处，也望着白布有些出神。

昨晚他一共带来了七个人，现在这七个人站在稍远的地方，正悄声议论着什么。在太阳升起来之前，这七个人紧绷着神经，连半步也不敢挪动，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踩到了，猝不及防的结束了生命。现在太阳已经爬到了远处山峦的顶上，武警又对炸药进行了清除，危险彻底解除，他们同时感受到了劫后余生的喜悦。

“等等，先排除危险！”

两名武警刚靠近箱子，袁鹏立刻制止了他们。

武警队的拆弹专家开始做准备，那两名武警退了回来。

“没什么危险，可以放心的开箱子。”

经过一番检查，拆弹专家给出了结论。

“开箱！”袁鹏挥挥手，两名武警拿着工具，再次围到了箱子跟前。

“是一台仪器。”打开箱子后，武警立刻做了汇报。

袁鹏转头看向陆舟，似乎是在征询他的意见。

陆舟没说话，走到长条形箱子前，蹲在了草丛里。

刺鼻的血腥味，让陆舟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

“果然是汉威。”

看清箱子里是一件便携式机械臂后，陆舟本能的去找机器臂上的标识，在机械臂后侧，从地面算起三分之一位置，他清晰的看到了“汉威”几个字。

“这么说小秦的调查结果是对的。”

身后传来彭晶的声音，陆舟没回头，望着机械臂幽幽的说：“这台仪器需要带回去仔细检查，希望能找到直接的证据，证明它就是凶器。”

“应该没问题的。”彭晶犹豫了一下，又说：“你有没有想过红心为什么会把这个机械臂带在身边？还有他是怎么把这么重的仪器带过来的？”

陆舟摇摇头：“不知道，也许只有他自己清楚。”

“对了，你和梁所怎么突然就不见了呢？我是做昨晚。”陆舟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随口问。

“我们听到了响动，还以为有什么人偷袭，结果遇到了武警同志。”彭晶回答，解释说：“是袁队想让你吸引红心的注意力，所以……”

“知道了。”陆舟站了起来，转头看了看在强烈的阳光下，泛着白光的肥大叶片，心里默默的想：“如果昨天晚上红心一直在撒谎，我们还有可能调查出事情的真相吗？”

“陆舟，需要保护现场吗？”梁健行远远的问。

袁鹏说：“我安排两个人留下吧，你们忙活了一晚上，也该休息了。”

“那好，我们就不客气了。”梁健行望着袁鹏挤出一丝疲惫的笑，走到了陆舟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和我们一起回吧。”

陆舟没说话，叹息了一声，转身往停车的地方走。

彭晶指挥人把红心的尸体，和“汉威”机械臂，以及那个长方形箱子，装上了武警们开来的一辆车里。

“袁队长，您昨天是怎么来的这里？”离开之前，陆舟握着袁鹏的手问。袁鹏不假思索的说：“是你们孙组长打的电话。”

“我们孙队？”陆舟目露疑惑。

袁鹏说：“他说他打不通你的手机，估计你来到了这里。”

“打不通我的手机，也可能是我关机了啊。”陆舟暗想，觉得孙大勇这个理由过于牵强了，不过，他转念一想问：“应该没这么简单吧？”

“具体的你见了孙组长去问吧。”袁鹏松开了陆舟的手。

陆舟不甘心：“你即使为了找我，也不至于带这么多人啊。”

“具体的你见了孙组长去问吧。”袁鹏重复了一遍，走回了草丛。

“对呀，还有那些痕迹坐标呢！”望着袁鹏离去的背影，陆舟忽然有了盼望，他赶忙坐进彭晶驾驶的越野车，催促着说：“走，回组里。”

“哎，你不觉得昨晚这里忽然有了手机信号，很诡异吗？”发动车子的同时，彭晶又提出了一个疑惑。

“这件事情想不清楚，只能找相关的专家问问了。”陆舟回答，沉默片刻说：“其实也没什么诡异的，说不定是红心，或者什么人采用了什么我们还没掌握的技术手段，总之，这件事情相对来说，很容易就能查清楚了。”

“也是。”彭晶笑笑，专心开起了车子。

路面坑坑洼洼，越野车的性能不错，但是偶尔两个人也会感到很明显的颠簸。

“嗡，嗡嗡！”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陆舟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

看到是孙大勇的电话，陆舟赶忙按下了接听键。

“你终于接电话了，怎么样，没出什么事吧？”孙大勇关切的问。

“没有。”陆舟淡淡的说，他想把红心已经死了的消息报告给孙大勇，但是他还来得及开口，孙大勇接着说：“那些痕迹坐标我们已经核查完了，证据链很完整，案子就是红心做的，就连那个滑头孔修德也招了，人虽然不是他杀的，但是那三个头目都是他骗出来的……”

孙大勇的语气里带着激动和兴奋，烦恼了他五天的“碎尸案”终于告破了。

“队长，红心死了。”

陆舟迎着2019年4月5日清晨，有些刺眼的阳光，终于把这句话说了出来。

“什么，他是怎么死的？怎么这么突然？！”

孙大勇愣了数秒，很快又激动了起来。

“是袁队，他们受你所托去找我，正好遇到了红心，就把他狙杀了。”顿了顿，陆舟补充说：“当然，他的本意是救我们。”

挂断电话，车厢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车窗外的植物越来越稀少，渐渐变成了一栋又一栋高楼大厦。

陆舟望着窗外不断向后倒退的建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凶手抛洒尸体的地方是汉威大厦一楼的一家叫做旺角的咖啡馆，同样叫“汉威”，那台机械臂和汉威大厦之间到底有没有关系？

还有，那些掺杂在尸体里的肉块和碎骨头，又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陆舟突然觉得有些累，竟然少有的在行进的车里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