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小郭要说在案发现场的调查情况,陆舟忽然有些不自在,他是组里的痕检师,做的工作却和痕检没有直接关系。按道理全组出现场,回来分享调查结果的应该是他,可是现实情况并非如此。
这样的状态让陆舟很不舒服,他就此专门请教过老师欧阳儒,老师的态度很鲜明,希望陆舟务本,然而,作为陆舟的顶头上司,孙大勇显然并不认同这个观点,他希望陆舟能最大程度发挥自身优点,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在案件侦破上为重案组提供更加精准的侦破方向。
一边是面临荒废的痕检专业,一边是重案组侦破案件的迫切需求,陆舟很多时候都选择了放弃专业,尽量的满足全组的需求。虽然案件接连破获了三四起,可是陆舟的心却一直处在挣扎中,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否正确,有时候真心希望有人能帮他摆脱眼前的困境。
“案发地点以及周边的情况大致就是这样的了,接下来我们分别谈一谈在现场的几个发现。”小郭边翻小本边说:“首先是脚印,为了确定凶手的人数,和身高、体重等基本信息,我们对巡抚墓及周围两公里范围内进行了地毯式搜索。”
话到这里,小郭专门解释说:“这项工作我们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分别作了一部分,剩余的区域主要是委托蒋所和片区民警同志帮忙完成的,队长,我们可是严格遵守你的安排,回家睡了一觉,不信你问小韩。”
不等孙大勇看过来,小韩马上说:“小郭说的没错,今天中午1200以后我们什么也没干!”
孙大勇点点头,望着小郭两个人问:“收获呢?”
小郭翻了翻本子,抬头说:“排除无关紧要的脚印,现场只有四名死者、苟兴旺,以及齐国林的,特别是那个齐国林,嫌疑最大。”
小韩补充说:“我们晚上早来了半个小时,已经在拘留室里比对了齐国林的脚印,现场最可疑的脚印就是他的。”
“有多可疑,能说的具体点吗?”陆舟问。
小韩和小郭交换了下眼神,然后说:“事实上盗洞附近许多脚印,在我们来之前已经经过了人为的清理,但是我们还是十分幸运的在盗洞附近找到了半枚没有清理干净的脚印……”
“具体在什么位置?”陆舟打断了他。
小韩回答:“距离盗洞不到两米的地方,是一枚右脚上半段脚印,对了,脚印的朝向也是盗洞的相反方向,看样子应该是凶手逃离现场时留下的。”
陆舟听完,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口问:“你确定脚印是齐国林留下的?”
“确定,我们有详细的比对资料,待会儿拿给你看。”小韩说。
陆舟深吸了一口气,又呼了出去,喃喃的说:“看来还得和这个家伙聊聊。”
“在聊之前我建议采取点措施,否则,哼!”小刘摇摇头,意思很明显,从齐国林嘴里根本问不出实话。
“提审齐国林的事情一会儿再说,小郭,你们继续吧。”孙大勇说。
“除了那半枚至关重要的脚印,我们还在现场找到了一根木棒,木棒上虽然没有指纹,但是却沾了苟兴旺的血,彭法医,血液比对应该没问题吧?”小韩望向彭晶。
彭晶说:“比对结果显示,确定是苟兴旺的血。”
“那这根木棍就是凶器之一。”小徐挤出一丝笑,接着说:“由此可以断定苟兴旺正是遭到了这根木棍的击打,才导致了晕厥。”
“是什么样的木棍,我怎么没见到?”小刘问。
小秦马上说:“什么都要你看到啊,自己没本事,还怪别人。”
“我只是好奇,好奇问问还不行吗?”小刘小声嘀咕,辩解说:“再说大家分配的区域也不一样,我那一片根本什么也没找到。”
“行,分配的区域不一样,不怪你,这下总可以了吧。”小秦一脸鄙视,同时感到这么挤兑小刘两句,心情舒畅多了。
小韩插嘴说:“大家要是好奇,我待会儿把相关证物借过来,让大家看看,也好让各位有个直观印象。”
孙大勇说:“你们早该这么做了。”说完,交叉起双臂,望向天花板,幽幽的说:“继续吧,还有什么发现?”
“还有一段塑料碎片,这是蒋所他们在现场发现的,已经安排人送过来了。”小徐扫了众人一眼说:“目前就这些了,我们下一步打算走访龙须村,调查一下苟兴旺和齐国林的社会关系,如果有新的收获,到时再分享给大家吧。”
“队长,我也想去龙须村看看。”陆舟说。
孙大勇看了他一眼,笑着问:“去看看苟家正房客厅里有没有血眼睛符号是吧?我已经核实过了,根本没有这样的事。”
“你怎么知道我要去核实这件事情?对了,您是怎么核实的?”陆舟很好奇,同时觉得很意外。
孙大勇咳嗽了一声,瞟了瞟小刘,陆舟顿时明白了,原来小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他们提审齐国林、苟兴旺的情况报告给孙大勇了。
“先在大家面前做个自我批评。”孙大勇收起笑,表情很严肃:“虽然我安排大家今天下午强制休息,可是我自己却没做到。主要是因为,因为……”孙大勇看了小刘一眼,略带委屈的说:“主要是因为小刘汇报给我的情况太令我好奇了,我实在经受不住诱惑,就这么去了趟龙须村。”
“头儿,这个锅你让我背合适吗?”小刘更委屈。
孙大勇说:“你不背谁背,反正已经那样了,你还想怎么样?”
“好吧,就当我替领导分忧了。”小刘嘀咕了两句,安静了下来。
陆舟等人面面相觑,都想趁机数落孙大勇两句,谁知道孙大勇直接讲起了自己在龙须村见到的情形。
“齐国林家里有一栋二层小洋楼,院落整洁,各种家用电器应有尽有,老婆人长得不错,做事也挺勤快,看样子日子过的挺滋润。”
“苟家和齐家只隔着一条水泥路,这条路的宽度最多不超过三米,两家算得上是住的很近的邻居,可是苟家的日子却是另外一副光景,一堵残缺不全的土墙圈了三间破旧的瓦房,院子里有一棵年代久远的榕树,榕树枝干几乎把院子的阳光全部遮挡了,根茎还在院子里疯长,基本上到处都是突起的土包,哎,也不知道苟家那五个人是怎么住的!”
“为了核实血眼睛符号,我先去了正房,房门根本就没锁,一推开房门,那股气味……”
孙大勇连连摇头,眉毛也跟着蹙了起来,缓了半天才说:“根本用语言没办法形容!”
“正房里的家具很简单,只有一张单人床和一张缺了一条腿的桌子,我强忍着让人作呕的异味,在房间各个角落察看了半天,也没发齐国林说的血眼睛符号。”
“后来我又去其它两间瓦房里看了看,也没什么发现,不过这两间房里都放着双人床,房间里虽然也有霉腐味,但是还不至于让人没办法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