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晶一向很要强,能沮丧到这种程度陆舟非常的意外,不过更让他的意外的是,此时此刻彭晶竟然扑在了自己怀里。
陆舟的脑袋一片空白,过了很长时间,才轻轻的在彭晶的后背上轻拍了几下:“别把压力全部放在自己身上,除了你,还有小秦,还有孙队,还有我们全组……”
“我知道,这些我都知道,可是……”彭晶突然安静了下来,自顾自擦了擦眼泪,她猛然把陆舟推开了:“好了,我好了,咱们继续吧。”虽然她极力在控制,但是眼角还是淌下了晶莹的泪水。
“彭晶,要不然我们再休息一会儿?”陆舟回头看了看,看到一盒纸巾,赶忙抽了几张递给了彭晶。
“谢谢,你刚才说他们的死跟心脏有关是吗?”彭晶用陆舟递过来的纸巾擦着眼泪,时不时会倔强的把白皙的脖颈向上仰一仰:“那咱们就按你说的,检查他们的心脏,我就不信查不出死因了!”
“只要凶手这么做了,我们一定能查出来的,不过,你,要不然咱们先休息休息,其实不着急这一会儿的。”望着彭晶红肿的眼睛,陆舟确实有些心疼她,可是他更了解彭晶的性格,生怕自己再多劝几句,会伤了她的自尊心。
“既然有希望,我们还等什么,我不想休息,我只想尽快查明他们的死因!”彭晶的眼里满是倔强,在扫了陆舟一眼后,她立刻把擦眼泪的纸巾丢进垃圾篓,再次拿起工具,忙碌了起来。
望着彭晶忙碌的身影,陆舟不知道自己是被她震撼到了,还是感染到了。愣怔了片刻后,陆舟也继续做起了尸检。
拘留室里,齐国林喝完一次性纸杯里最后一滴水,嘴角忽然浮起了一丝笑:“我要说我们昨天到现在根本没靠近过巡抚墓,你们信吗?”
小秦摇摇头,把拿起的笔,又放了记录本上:“我们得到的证据不止是这半枚脚印,还有苟兴旺的证词。”
“苟兴旺的证词,哼,好,好。”齐国林脸上的笑意扩散了开来,他望着小秦问:“他都交代了什么,能给我说说吗?”
“他说,他说……”事实上苟兴旺具体说了什么,小秦并不是十分清楚,在开了个头后,她立刻转头看向小刘,希望小李能帮她把话继续说下去。
“他说的其实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对不对?”齐国林眼里燃起希望,紧紧盯着小秦。
“他说他看见你了,而且看到你的人还不止他一个。”小刘忽然接了一句,齐国林眼里的希望瞬间熄灭,不过他仍旧不死心,还幻想着小刘说的也是些没凭没据的事情。
“除了苟兴旺,还有谁看到我了?刘警官您继续说,我倒要看看苟兴旺为了陷害我,还找了哪些同伙。”齐国林保持着镇定。
小刘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还有苟家四兄弟,他们五个人发现你要对巡抚墓下手,这才一路跟踪着你,走进了龙首山,怎么,你这么快就没印象了?”
“呵呵。”齐国林听完笑了起来,愤愤的说:“这个傻小子不知道受什么人教唆了,偏偏咬着我不放,刘警官,他没说我是什么时候动身去的巡抚墓?”
“昨天后半夜,具体的时间还没核实。”小刘回答。
“你又要抵赖了?”小秦停下手里的笔,抬头看了齐国林一眼:“别忘了你曾经是一名山村教师,要是连这点担当都没有,还对得去“齐老师”这一声称呼吗?!”
“冤枉啊,两位警官我冤枉啊!”齐国林本能的想站起来,可是特制的审讯椅限制了他的自由:“我昨天晚上哪里也没去,一直待在家里啊,不信你们去问我老婆,她可以为我作证!”
“找你老婆作证,这个证明力好像弱了点。”小秦匆匆做完记录,再次仰起脸:“齐老师,还有别的人能为您作证吗?”
齐国林想了想,激动的说:“那他呢,苟兴旺呢,除了死去的苟家四兄弟,他还能找谁作证呢?”
听到这句话,小秦脸色微红,似乎有些语塞,小刘立刻说:“这不用你管,你只需要把自己的事情交代清楚就可以了。”
“我有什么好交代的,我哪里也没去,就待在家里啊!”齐国林一脸无辜,继续说:“你们总不能因为傻子的一句话,冤枉好人吧?!”
“冤枉好人,哼!”小刘冷哼了一声,厉声问:“齐国林,你是好人吗?”
“我,我……”齐国林有些结巴,过了半天,梗着脖子说:“我虽然不算什么好人,但是苟家四兄弟绝对不是我杀的!”
“证据呢?你总该想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吧。”小刘说。
齐国林把脑袋偏向别处,含糊不清的说:“我怎么知道。”
拘留室再次陷入短暂的沉默,小秦耐着性子等了片刻,然后写了一张小纸条,悄悄的递给了小刘。
“先这样,去见见苟兴旺?”
看到纸条上的内容,小刘蹙起了眉毛,转头望着小秦摇了摇头。
小秦吐了吐舌头,继续提起笔,等着小刘或者齐国林开口。
解剖室里,经过长时间的忙碌,彭晶的情绪终于缓和了下来。
“我这边两具尸体的心室都有小幅度的收缩,因为在合理范围内,所以在前几次尸检中,并没有太在意。”彭晶摘下橡胶手套,擦了擦额头的汗。
“还有其它发现吗?比如死者体内有没有少量残留物,或者尸体上有没有出现异常的斑块?”陆舟停下手里动作,望了彭晶一眼。
彭晶摇摇头,紧接着说:“我再看看,你稍等。”
说完,她又忙碌了起来。
陆舟用手背碰了碰自己的眼镜腿,所有的注意力再次集中在了苟生木右侧鼻孔外围的一几点暗褐色斑点上。
这种斑点比针尖大不了多少,稀疏的混杂在两处尸斑四周,如果不是专门留意,跟本没办法发现。
“暗褐色针尖状斑点?”陆舟眼睛眯了眯,在脑海中搜索了起来,过了半天喃喃的说:“不应该啊。”
“你说什么?”彭晶隐约听到陆舟的话,随口问了一句。
陆舟的思绪再次被打断,抬头看了彭晶一眼:“你仔细检查一下苟生水和苟生火的鼻翼,看看有没有针尖大小的暗褐色小点。”
“嗯。”彭晶顿时明白了什么,她赶忙把检查的部位转向苟生水的鼻翼,没过多久,她带着几分兴奋说:“有,苟生水的两侧鼻翼各有五六个小点。”
“可是这是什么呢?”彭晶自言自语,又转向苟生火的鼻翼,仔细检查了一番,疑惑的说:“这看起来怎么像是伤口的结痂?”
“是啊,不应该啊,这么小的伤口,即使……”话到这里,陆舟突然戛然而止,他挺了挺酸疼的腰杆,意味深长的问:“你说在尸体膨胀之前,这些伤口该有多小?”
“按照尸体膨胀的比例,应该不到针尖的三分之一。”彭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