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5

陆舟离开的时候，单未未隔着门已经听到了，可是她却没有出来送一送。直到确定陆舟已经下了楼，她才从卧室走了出来。

“爸，你为什么要给他说这些？”

“不为什么。”

“我妈呢？”

“咳咳，我说我想吃顿饺子，让她出去买菜了，谁知道买了这么长时间都没回来。”

“我妈？去买菜？她什么时候会做饭了？！”

“华姐走了，她不学着做饭，我们都得饿肚子了。”

“华姐走了？”

“是，她家里有事，辞工了。”

“为什么，等等，不对呀，华姐她不是……爸，你该不会……”

“我把我这辈子，咳咳，挣来的钱全部捐出去了，现在家里只有你妈的退休金……”

“爸，你没开玩笑吧，我就说你怎么让我把他带到了这里，原来是……”

“孩子，我和你妈都想明白了。”单青城微笑着望着女儿，有些歉意的说“你现在已经和普通的女孩子一样了，爸妈能提供给你的就只有那间卧室了，你如果不好好打拼，爸，爸，咳咳！”

“好了，我尊重你的选择。”单未未含糊不清的说。

“什么？”单青城在剧烈的咳嗽中并没有听明白。

“我说您做的对，你知道我以前为什么总不爱待在家里吗？就是受不了你和我妈那唯利是图的样子！”单未未说，想了想，蹲在了单青城的脚边：“爸，您放心，您闺女有胳膊有腿儿，不比别人家的姑娘差，我明天就去正正经经的找一份好工作，咱们还得给您治病呢，不是吗？”

“闺女啊，是爸爸对不起你，让你受到了伤害。”单青城的眼泪涌了出来，伸出颤抖的手抚摸着单未未的头发，带着几分哽咽说：“爸爸和你妈都相信你，有你这几句话爸就是死了也值了……”

“爸，您说什么呢？！”单未未气呼呼的说，抬手帮单青城擦起了泪水。“闺女啊，爸这辈子做了不少的错事，赚了不少的昧了良心的钱，咱家以前的车啊、房啊，差不多都是这么来的，只有这套小三居是你妈单位分的，咳咳，记住爸爸的话，做人一定要有底线，不该，不该……”

“爸，您别说了，我什么都明白！”单未未赶忙帮父亲抚弄胸口。

“明白就好，明白就好……”单青城点点头，闭上了眼睛，呼吸渐渐顺畅了许多。

离开单家后，陆舟直接回到了住处。

父母不知道忙什么去了，都不在家。陆舟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靠着床头，躺在了床上。白菲菲转交给他的那封信和逻辑学放在他手边的床头柜上。最近一段时间，陆舟每天睡觉之前，都会拿起这两样东西，琢磨半天。

今天痕迹模型又破解出了那组数字的含义，按说他应该会迫不及待的扑到这两样东西上，可是他却望着天花板发起了呆。单青城说的话过于震撼，如果当作侦破角度的话，这个角度是陆舟从来没想过的。

莫家大火背后隐藏着一桩巨大的阴谋，这是单青城想要传递的最重要的信息。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策划这场阴谋的很可能是所谓的“海湾六杰”中的某位。事实上，他已经在暗示，谋划的策划者正是杜副市长。不过他说的是真是假，这都是一个可以进一步深挖的线索。

可是，要是真的顺着这条线索挖下去，会挖出什么？更震撼的“城市秘密”，还是更大疑团？如果这么无休无止的挖下去，莫家的案子也许真的成了永远解不开的谜团了。陆舟简单想了一下，立刻否定对这条线索深挖的想法。

“所有事情都会遵循一定的范式！”陆舟的脑海里忽然涌现出欧阳儒讲解“范式”这个概念时的情形。“不管前端如何复杂，在最末位的链条上，一定只有两个元素：人和事情。”欧阳儒讲到这里的时候，在写好的“范式”两个粉笔字下，用力的划了两条线，随后，似乎担心学生们会听漏重要信息，又在黑板上写上了“人”“信息”两个关键词。

“老师的意思是提醒我们回归事情本身，做最简单的思考。”陆舟喃喃自语，很快想到不管是多么周密的计划，总要有人执行吧，这些人有是怎么样的情形下，做了哪些事，也许才是案子的关键。“以终为始。”陆舟的眼睛眯了眯，从床底下翻出了那个铁盒子。

晚上九点，卧室里没开灯，所有的照明均来自窗外的霓虹。

“67789211，这是一把钥匙。”经过短暂的休息后，陆舟的眼前浮现出了李小锦的面容，他把那组数字写在一张纸条上，很随意的丢了过来。“这是什么啊，到底做什么用的？”陆舟想象自己肯定会这么问。“你不是脑子很好使吗？自己猜啊！对了，可以借助你的那个所谓的痕迹模型，别说我没提醒你啊。”

“67789211。”这组数字在陆舟的脑海里再次发生了变化。它们按奇数偶数拆为新的两组数字，它们间隔一位被重新排列，它们被完全打散，按照陆舟想象的几个含义，两两分组……

“等等，两两分组，这不是……”初次看到这组数字一闪而过的灵感，突然被陆舟抓住了，他飞快的翻着逻辑学。“67页第7行第8个字，天呐，原来这么简单！”陆舟兴奋异常，又按照同样的规律找到第92页第1行的第一个字。

“聊聊”竟然是这两个字！在停止翻张的同时，陆舟终于意识到黑格尔的逻辑学是李小锦留个他的“密码本”。

“聊聊，李小锦想和我聊聊吗？”陆舟暗暗的想。地点在哪里？时间呢？新的疑问马上冒了出来。

“还有信，那封信！”陆舟放下书，拿起了信件，拆开了信封，接下来该做什么，片刻间，他陷入了迷茫中。

第一页信纸在“惊喜”两个字下面点了两个圆点，第二页点圆点的地方是“事实”两个字和“死人是不会开口的”那八个字，第三页信纸是一片空白，根本找不到点圆点的地方。

除了这个明显的发现，更笨没办法在信件里找到更多的线索，陆舟心里虽然这么想着，还是不由自主的找起了信件内容的第6行第1个字，第7行第8个字，第9行第2个字，以及第1行第1个字。

“不名枫这”说明：文字的次序以作者手稿为准，这四个字根本就构不成一个完整的意思嘛！陆舟不得不放弃了在信件中找对应位置文字的想法。

难道与圆点标出的那个几个字有关？新的想法冒了出来。不过，陆舟还没来得及验证，忽然意识到了一个大问题：痕迹模型是按照什么逻辑从67789211这八个阿拉伯数字里破解出了“这是一把钥匙”，这一完整意思的？琢磨了半天，他还是打算和小徐通个电话，看看有什么方法可以让痕迹模型“开口讲话”。

“嗡，嗡嗡！”

手机还没从口袋里掏出来，竟然自己震动了起来。陆舟看了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不过，他想了想，还是接通了。

“喂，是我陆舟。”

“你猜出哪两个字了吗？”电话那头传来冰冷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