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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每根铁轨都是通往梦想的阶梯。”单青城端起土陶茶杯看了看，又放回到了茶几上，摇了摇头，咳嗽了几声说：“我们还是说说“痞子”彭长荣吧。”

单未未看了单青城一眼，提醒说：“彭伯伯是你的老上级，爸，你……”

“小陆既然肯叫我单叔叔，那就是自己人，说说也没什么，反正有些事情也瞒不住。”单青城意味深长的看了看陆舟，给两人的杯里各添了些茶水：“我之所以能得了个“螃蟹”的绰号，说起来主要还是经常替彭参谋长办事的原因。”

彭长荣陆舟是见过的，他是彭晶的父亲。算上参加陈蓝兴生日宴那次，两人也只是见了两次面。虽然连一顿完整的饭也没吃完，陆舟对彭长荣还是有些印象的。这个人军人作风、家长作风都很明显，说话的时候给人一种目空一切的感觉。

“彭叔叔当年就是彭参谋长吗？”陆舟嘴唇蠕动了半天，问出了一个问题。

“怎么可能呢，谁不是从小兵干起来的啊！”单未未插嘴说。

“我女儿说的没错，我入伍的时候，彭参谋长还只是一名排长，按说我们之间还隔着一个班长呢，没想到因为一条烟，我们就成了朋友，当然，别人都说彭长荣是我命里的贵人，哼，谁是谁的贵人，还不一定呢。”

单青城咳嗽了两声，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单未未拿起茶壶摇了摇，发现里面已经没多少水了，于是拎着茶壶去了厨房。“来，小陆，喝茶。”单青城做了个邀请的动作。

陆舟拿起茶杯喝了一小口，又放回了桌上。

“那时候物资匮乏，做什么都不容易，可是人人都想过上好日子，要过好日子，手里没有钱怎么行呢。”单青城叹息了一声，幽幽的说：“彭参谋长年轻的时候比现在魁梧，比现在霸气多了，我们仗着他家里那点关系，有时候也会走走门路，弄几张条子换钱花。”

话到这里，单青城嘴角浮起了一丝淡淡的笑意。

“特别是他猛追赵芳华那几年，有时候我们看到某个人穿的稍微讲究点都会眼红，呵呵，赵芳华是海湾市出了名的大美女，哪能那么容易得手呢，你必须使出杀手锏。”单青城扫了陆舟一眼，似笑非笑的说：“为了搞到杀手锏，打一场漂亮的翻身仗，在彭排长的授意下，我孤身一人去见了“大姐”傅海棠。”

“您说的是海棠阿姨？”陆舟问。

单青城点点头，右手食指和拇指捏着茶杯的上沿，轻轻摇晃，左手往沙发边沿上一搭，再次靠在了沙发背上，流露出少有的孤傲。

““大姐”的名头可不是白来的，她的人脉很广，可以说黑白两道都得让着她三分，事实上，她最厉害的地方在于，掌握了生活必需品之外所有物品的流通。”

“这怎么可能呢，你说的事情毕竟发生在小平同志调研之后啊！”陆舟感到非常震惊，单青城描述的似乎是抗日战争期间的沪市。

“没事的，你就当我在讲一个虚构的故事吧。”单青城无所谓的笑笑。这时候，单未未把倒满热水的茶壶端了回来。单青城看了自己女儿一眼，望着陆舟，意味深长的说：“我不知道要追求像我女儿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到底需要什么要的杀手锏，不过当年我从“大姐”那里带回了一架钢琴，彭排长和赵医生的关系就确定下来了。”

“爸，你瞎说什么呢！”单未未瞪了父亲一眼，把茶壶放在了桌上。

“爸也希望你早日找到一个心仪的男朋友，这样爸也放心了。”单青城笑笑，又对陆舟做了个邀请的动作。

两个人喝完茶水，同时放下茶杯，单青城清了清嗓子，继续说：“没过多久房地产发展了起来，我们手里恰巧有那么几块地皮，一来二去，我和莫大哥、陈老哥也熟悉了，他们两个一个融资，一个开发，很快就成了海湾市炙手可热的红人，海湾也就这么在华南崛起了……”

顿了顿，单青城叹息了一声，望着窗外的楼宇，轻咬着嘴唇。

单未未和陆舟交换了一下眼神，正打算提醒父亲，单青城缓缓收回视线，不急不慢的说：“现在想想莫大哥好像从来都跟我们不是一路人，在他的内心深处其实是有理想、有很大的抱负的。”

单未未默默的给三人的杯子里添了些茶水，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有时候有理想是好事，有时候却未必，特别是在那个环境，你会显得跟别人格格不入，显得很刺眼，就像卡在喉咙眼的刺一样，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要了别人的命。”单青城的表情很复杂，说出的每一个字，仿佛都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

“爸，您还是少说一点，等您的身体……”

“没事的，医生说我内心积压了太多的事情，我觉得他说的对，有时候释放一些出来，也许是好事。”单青城挤出了一丝笑。

“小陆啊，你和未未，不，应该是未未对你的心思，我也听她妈妈说过，如果你觉得她本性还不坏，就给她一次机会吧……”

“单叔叔，我已经……”

单青城抬起手摆了摆，很真诚的说：“就当了却叔叔的一桩心愿吧。”

“爸，有你这么把自己女儿往别人怀里推的吗？！”单未未显得很不高兴，刚才所有的乖巧在这一刻荡然无存了：“人家陆舟喜欢的是我莫姐姐，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情，你又何必呢！”

“有些事情还是要争取一下的，不争取恐怕会终身遗憾。”单青城说，咬了咬牙，仰头望向天花板。

“我的事情我自己会搞定的，不要你操心！”单未未猛然站了起来，抓起放在沙发上的背包，冲进了自己的卧室，嘭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单青城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幽幽的说：“小陆啊，既然你们两个最终没办法走到一起，还请你别伤害她，这算是叔叔唯一的请求。”

“未未是思沐的妹妹，无论如何我们都不会伤害她的，请您放心。”陆舟算是很正式的表了态。单青城微微的点了点头。

陆舟犹豫了一下问：“您刚才讲的故事里，唯独少了“明星”杜自谦，是不是他……”

“不，你误会了，在城市崛起的过程中，没有人可以置身事外。”单青城挠了挠头，望着陆舟说：“杜副市长之所以被称为“明星”不单是因为他的个人魅力，更重要的是他很会动这里。”单青城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补充说：“他在我们六个人里面，算是最有头脑的一个，绝大多数主意都是他出的。”

“您是说你们六个人其实是一个小团体？”陆舟忽然意识到了这点。“算是相互认识吧。”单青城含糊的说：“毕竟大家都是来海湾打拼的，谁不想有一番作为呢。”

“单叔叔，我能不能再问您几个问题？”陆舟说。

“不能再问啦，我已经说的够多啦。”单青城语重心长的说：“你小子就知足吧，我本来是打算把这些话带到棺材里去的，可是，谁让未未喜欢你呢，咳咳，谁让她喜欢你呢，咳咳……”

在剧烈的咳嗽中，单青城摆了摆手，示意陆舟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