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温青梧心中凌厉起来。这事儿不能再旁观了!
想至此,温青梧再没有跟高阳痴缠的心思,只想让这瘟神快点走。想至此,温青梧毫无表情地看了眼说不出话的高阳,手一松,放开了高阳的手臂。
高阳痛得龇牙,抱着手臂吸了好大一口气,才抬头怒视着温青梧。将抬头,便看到温青梧拿起桌上的帕子细细地擦着手,似乎将才摸到了什么很脏的东西一般。
这模样让高阳一怔,然后心中愤怒又难受,各种情绪夹杂在一起。连火都发不出来了。只恨恨地看着温青梧。
“有什么事儿公主但说,莫要浪费我的时间。”温青梧擦完手,将手帕往门后的簸箕里扔了过去。
听这话,高阳想起了自己来这里的原因。对着温青梧大声道:“你凭什么不教我琴技?!”
温青梧闻言,转头奇怪地看着高阳:“我为何要教你?”
“那你教了五姐教了太子妃,还认了十六姐做徒弟,就是不教我!你都教她们了,凭什么不教我!你就是欺负我!”高阳越说越大声,越说越委屈。
温青梧跟不上高阳的逻辑,想了想,忽而想通了。大概对于高阳来说,从来都是姐妹们有的她就不会少,姐妹们没有的,她可能依旧会有。长年累月便养成了“姐妹们有的她就必须得有”的性子。
真是可笑。
温青梧转过身子,正视着高阳,认真道:“不,我不是欺负你。”
高阳看着温青梧的样子,也跟着认真起来。她横着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问道:“那你为什么不教我?”
“因为,我讨厌你。”温青梧依旧说得很认真:“非常非常讨厌。
这就是我不教你的原因。”
高阳愣住:“为何?”
温青梧也愣住,道:“什么为何?
没有为何,就是很讨人厌。”
讨人厌?高阳从来,从来没听人这样跟她说过。大内东宫三十又三殿,从来没人这样跟她说过。
虽然她从小就没了母亲,是各宫娘娘换着养大的,可哪个不说,她惹人喜欢,人见人爱?
从来没有人说过,她很讨人厌。
“真的吗?”高阳问:“可是从来没有人说过。”
温青梧又觉得自己跟不上高阳的逻辑了。正常人被人讨厌会是这个反应?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道:“真的。很讨人厌。没有人说过是因为,他们都不敢说。或者,她们都不屑说。”
高阳咬着嘴唇,捏着小拳头盯着温青梧:“他们不敢,所以你敢?她们不屑,就你说真话?”
温青梧看着高阳,没有接话。但眼中的厌恶丝毫不掩饰。
“整个大内,就你独特?就你最清高!就你最装模作样!”高阳没有像先前那般怒吼,而是近乎哭诉。
温青梧默不作声地看着高阳。
高阳哭诉完,横着袖子抹了一把泪,大声道:“我讨厌你!”说着转身向着门外跑去。
一股风跑到门外,看着外头站了一圈又一圈看热闹的,高阳怒道:“看什么看!再看我挖了你们的眼睛!”说着,抱着门角的簸箕冲着人群砸了过去!
人群顿时作鸟兽散。
高阳提着裙子,目光忽而转头站在门边缩着脑袋咬着手指瞧着热闹的柳叶,想起这是温青梧身边的奴婢。
“滚开!”说着,抬起脚就朝着柳叶心窝子踹过去。
留吉一惊,身形一闪便抓起柳叶避过,高阳踹空了脚,更怒。“你一个奴婢也敢作弄我!”一边说一边朝着留吉连着飞踢三下,这才怒气冲冲地跑出了大福宫。
为了不让高阳更怒,这三下留吉生生的挨了下来。不过高阳那样的年岁,纵然使尽力气也不会让他怎样。
“主子,这十七公主”留吉面带苦色地转头看向温青梧。
这高阳公主可是大内最难缠的公主了。主子惹了她,以后不知要遭多少麻烦。
“不用在乎她。”温青梧丝毫不关心高阳,只道:“收拾一下,我们去宣微殿。”
“是。”留吉放下了手里提着的柳叶,应声道。
一天里,要说什么时候最热,决计不是正午。午正的太阳还偏着东。未初之后,才叫烈日炎炎。一股风吹来,都是热浪滚滚。
便在这样的天儿中,温青梧脚步轻快地向着宣微殿走去。宣微殿在绫绮殿东边,跟正前方的温室殿,是整个大内第三道宫墙后,最靠东南的殿。
而大福宫,靠着九仙门,是整个大内最西北角的殿。从大福宫到宣微殿,是真真儿地穿过了整个大内。还是对角穿过。
相当于当年长安城,从南到北,整段长度的三分之一了。
加之天儿又是正热的时分,温青梧一路上停了好几回。
到第三回,停在清辉阁后的凉亭上歇息时,远远看到吴王李柯的身影。
笔挺俊逸的身姿,高高束在头上的头发。一身紫色朝服,纵然隔了这么远看不到脸,却也能感觉到是个美少年。
“今儿什么日子?”温青梧问。
“回主子的话,今儿十五。”留吉坐在温青梧身后,一边用袖子扇着风,一边回道。这天儿也太热了。
温青梧心中一喜。好巧不巧,今儿竟然十五。十五望朝。
每月朔望大朝会,吴王定然也要参加的。听说每月朔望时,吴王都会趁此机会去后宫看看自己的母亲杨昭仪。
如此想来,吴王定然是要去看望杨昭仪的了。正好,去拾翠殿是要经过这边儿的。
既然是要路过这里的,那就不一定是她先看到的嘛。温青梧回过头,靠着亭柱子,闭上眼睛假寐起来。
林婕妤让她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可她却被困在后宫之中不得出。根本不能继续查下去了。她也曾想过去给贞德帝递话,可如此她怕被贞德帝忌讳。一个后宫妃嫔,手伸那么长。
她摸不清贞德帝的性子,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会如何想。
因为她的聪慧而揽用,还是因为她的逾矩而惩罚?
关于她身后的那个神秘组织么,让他们去查温青梧更不放心了。她对他们根本是一无所知,自己就像是被牵着走的提线木偶。找他们在她看来还不如找贞德帝来的更有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