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德帝不同意最多也是斥责她一番,再狠点儿打入掖庭狱不宠幸。那个隐藏在黑暗中的组织就不同了,她根本是两眼一抹黑。
第一次觉得,要是有自己的势力就好了。或者有个母族,至少有个后盾,和得用的人。
她那一世,唐三代登极九五之尊的,是三皇子吴王李恪。
再想想面前这个三皇子吴王李柯,要是她没猜错,那定然是同一个人了。
她不想卷进夺嫡之争中,本想离着李柯远一些,免得到时殃及池鱼。如今,除了贞德帝和她背后的组织,前朝官员她够不上,大内皇子么,大多都去自己封地赴任了。留在京里的只有五个,太子就不说了,她还怀疑他涉案其中呢。
四皇子魏王她连接触都没有机会的。慕容皇后死后,他除了跟陛下议事时,是不入内廷的。六皇子梁王跋扈不已,根本就不是个成事儿的。明明是益州都督,却常年留守京城。因为母妃梅淑妃受宠的缘故,什么藩王无召不得如京,在他梁王面前就是一句废话。
九皇子晋王李芝,那想都不用想了。十一二岁的小娃娃,比她还小个三四岁。还当小稚童养在贞德帝身边呢。
算来算去,也只有这吴王了。
幸而他如今看起来还没有夺嫡的意思。就算自己跟他联手也不怕遭明枪暗箭什么的。
“温才人?”吴王李柯清朗的声音响起。
温青梧靠在亭柱子上,假寐过去似乎没听到。李柯看着温青梧的后脑勺,笑了起来。将才明明就看到他了,还装作这模样。
李柯上前,扯了扯温青梧耳边垂着的辫子。
“咝!”温青梧吃痛,睁开眼怒视着吴王,想要呵斥又忽而反应过来似的,不情不愿地起身,对着李柯做礼道:“见过吴王殿下。”
李柯也不问温青梧为何装作没看到自己。他觉得她说出来的话可能更让人生气。干脆也不问,只道:“这么热的天儿,你在这里作何?”
“跟君何干?”温青梧说着,坐回了位置上,继续靠着亭柱子。将后脑勺给了李柯。
“真是不近人情。”李柯嘴上说着,却没有责怪的意思。又问:“最近怎么没看到你去东宫?”
这么快就说到东宫了,她都不用引话了。温青梧心喜,真是知我者谓我心忧。
“最近事儿多,不得空。”温青梧靠着柱子,说罢长叹一声。满是忧愁。
“哦,这样啊。”吴王李柯点了点头:“那如此,本王就不打扰你了。”说着,对着温青梧背影一揖。转身飘飘然走了。
温青梧一愣,坐直身子看着转身离去的李柯,这不对啊!
她赶紧起身,提着裙子走下亭子:“殿下为何不问我为何事烦闷?”
李柯背着手转头,剑眉看着温青梧,一挑:“与我何干?”
温青梧沉着脸,看着李柯的笑意。
“再说了,本王的心思,岂是能被你牵着走的?”李柯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把折扇,“啪”的一打,悠悠扇起来,看着温青梧一脸笑意。
温青梧一直不知道,为何这吴王殿下一看到她就笑。莫名其妙的笑。偏偏她又看不出这笑里头有什么东西。
说他爱笑?可也没见他见到谁都是笑,甚至大多只是温和罢了。至于笑,却是极少的。
那为什么总是对着自己阴阳怪气地笑?莫不是看出了什么?
本王的心思,岂是能被你牵着走的
被你牵着走的
温青梧恍然,他是不是看穿自己了?正如,那日在东宫下棋时,她牵着太子跟苏锦礼套话的事儿?
温青梧心中一清明,如此,就他了!
她提着裙摆大步追了上去:“吴王殿下请留步。”
李柯停下脚步,一边摇着折扇,一边好整以暇地看着温青梧。脸带笑意。
她真是讨厌他盯着她笑,好像什么都知道。阴恻恻的。
“吴王殿下,堇则有一事相求。”在这样看不穿摸不透的人面前,还是直接点儿好。
李柯看着她。
温青梧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从来都是她默默牵着别人走。这会儿被人牵着走,很不舒服
“不知秦安道的案子,殿下知道多少?”温青梧试探地开口。虽然在她的衡量之中,吴王李柯是最合适联手的人,目前来说。
但她不确定吴王李柯跟太子,是否沆瀣一气。
李柯依旧悠悠摇着扇子:“与卿何干?”
温青梧脸色沉着,看着李柯悠悠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殿下可知那案子牵扯了些什么?”
“与我何干?”李柯依旧悠悠摇着扇子,顺便看了眼头顶炙热的日头。
温青梧听得,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这案子,殿下难道没有插手?”
“那与卿又何干?”李柯停下了摇着的扇子,挡在头顶。这日头也太毒了些。
温青梧黑着脸:“我错了行不行?”
李柯看向温青梧,两只墨黑的眼珠子盯着她一转不转。似乎在问原因。
“大丈夫,能屈能伸。”温青梧一字一句说道。
李柯将折扇一收,认真地点了点头:“那我原谅你。”
“那我再问你,你的事,跟我有没有关?”李柯抬脚走进了亭子。这大的日头底下说话是真的遭罪。
温青梧听这话,跟在李柯后头走进了亭子,眉心微不可查地蹙了蹙。之前的那一句“与君何干”不过是随口说的。可是认真说起来,她一个后宫嫔妃,跟他一个闲散王爷的确没什么关系啊。
这会儿再郑重其事地问,那就更没干系了。
可她能这么说?当然不能,求人嘴软。
“有关。”温青梧道。
李柯闻言,坐在亭子上将才温青梧做过的位置上,像温青梧那般靠着亭柱子,偏着头一脸傲娇地看着端端站在面前的温青梧:“那堇则说说,有什么关系?”
温青梧板着脸看着李柯。这问的,她要怎么说?
有什么关系?她们俩能有什么关系。
此时亭子中的景象,便是李柯倚靠着亭柱子坐着,稍显娇小的温青梧端端儿地站在他面前,就好似哪家的孩童做错了事,正被父兄斥责。
“你要是不说,本王可不答应你的要求。”李柯道,薄薄的嘴唇抿在一起。好一副为难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