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都若有所思。周尚寝走近的时候,只见一片沉默。出声问道:“几位大人,魏大人如何说?”她说着,目光掠过白胡子手中拿着的卷子。
白胡子没有理会周尚寝,低头认真地看着那试卷。上面好多字他都不认识,正好借着这个标准答案多看看。
看一眼多学一个字。
赵元闻言,直接点了点白胡子手里的试卷:“还用魏大人说?你们这个这么厉害,问她就好了啊。害得我们白跑一趟。”他语气不满。
周尚寝听得直觉不好,捏紧指头又问道:“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赵元看着周尚寝,一脸你是不是傻的表情,这么简单的意思都听不出来?“意思就是,这上头全对。”赵元又伸着指头使劲儿地戳了戳白胡子手里拿着的试卷。
周尚寝闻言,一阵眩晕,差点儿没站稳。幸好旁边的女官急急扶住,这才站定。回过神来,努力站定身子恢复好仪态,从怀中掏出帕子,按了按脑门儿上的细汗。
这时又有宫人上来交卷了。周尚寝转身离开,向着六局主司那边而去。
孔尚宫几人看着周尚寝过来,纷纷坐直了,一脸询问地看着他。“怎么样怎么样?”杨尚服急急问道。
孔尚宫看到周尚寝煞白的脸色,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
果不其然,接着就听周尚寝道:“魏大人说,答卷全对。”
“啊?!”杨尚服听得一惊。孔尚宫身子晃了晃,很快继续坐定。
要不是题是自己连夜出的,且自己都不知道答案,周尚寝都会怀疑温青梧是不是提前拿到了答案。
回到位置坐下,几人心思各异。
“又是最高分。”尚工有些不可置信,喃喃道:“她一个女子,女红差强人意,这学识却如此厉害,这也太反常了吧。”
“何止反常,简直是成妖了。”杨尚服还想吐槽什么,被孔尚宫一瞪眼呵斥:“尚服请慎言!”
成妖成魔这样的话在宫中是忌讳。
杨尚服撇了撇嘴:“那可不是,这样的题,连礼部几个大人都大半不会的,她一个人做完了,还做得全对!你们再想想,她一开始,交卷交得多早?”
几人沉默起来,一直没说话的萧尚仪倒是开了口:“好了,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卷子是由几个礼部官员亲自过目的,咱们想在分值上做手脚也做不了的,且是连魏大人都看了的。现在就想想,明天的仪要如何办才是。”
这倒是实在话。不管如何,四科都已经考了,且板上钉钉不可更改了。明天是最后一科仪。但几人都大概能想到,温青梧的仪态不会差到哪里去。
那日考“性”的时候,便能看出一个人仪态五六分。且温青梧本是宫妃,本就有典言官亲自教导。平日里,仪态更是端正典雅。
“要从仪里面挑出错,谈何容易。”周尚寝叹了一声,目光落在考场上的一个桌案上。
今日的考试,可以提前交卷,却不能提前走。交完卷的,亦要回到座位上。
冬日暖阳照在庭院里,尚有三分绿意的庭院幽静而美好。温青梧回到座位上后,便趴在桌上,沐浴在暖阳中睡了起来。
整个人都散发着慵懒而幽美的气息。
“容不容易也要挑错。”杨尚服顺着周尚寝的目光,看了一眼温青梧。语气冷冷:“不然到时候怎么跟皇上交差。”
孔尚宫也沉着脸,还说打压,这样下去,明日再拿一个高分,就妥妥地过了大宫女的考核。
“挑错,那么多眼睛看着,不出错怎么挑?”一边的尚工蹙眉说道。以前觉得挑错不要太容易。现在放在这个小才人身上简直不要太难。
“要我说,管他做的对不对。明天全给0分就是。”杨尚服说道。她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只有这个法子了。不然根本办不好这次的差事儿。
萧尚仪还想说什么,只听一直沉默的孔尚宫开了口,严肃道:“就按尚服说的做,明日不管如何,全给0分。”
话音落下,余下无人皆是沉默。
的确也就只有这样了。不然真的就不能完成陛下的吩咐了。
除了旁边一直未曾言语的成锦姑姑,六局主司都神色复杂地看着场上还在睡大觉的温青梧。
另一边,三三五五的宫人都已经教了试卷。阅卷的四个礼部官员都做好了大改特改的准备。他们都知道冬考今年的试卷是有好几套的,有的卷子不同。一开始改的时候,拿到其他的卷子,都很意外。
“还以为今年的卷子都很难呢,结果这几套倒是简单地不行。”白胡子一边批阅一边说道。
旁边的赵元闻声,跟着吐槽道:“你看看,这些才是后宫女官该做的嘛。”女子不就该做这般简单得闭着眼睛都能写出来的卷子么。
白胡子点点头便是赞同:“要是发到那套题,才是倒了八辈子霉。”他们也接触过不少考试。同考不同题也遇到很多。但都是差不多的难度,或者同题型不同问法罢了。哪儿有这般直接这么大差距。
“你看看,这些这么简单的卷子还错这么多,这些人脑子是怎么长的?都是人,差距这么大。”白胡子吐槽着。几人说说改改,越改越觉得不对,改来改去,全都是些简单的。
赵元先忍不住了,转头看向另外三人,道:“你们改到过那很难的卷子没?”
三人纷纷摇头。
“我还以为就我一个没改到呢。”白胡子奇怪地说道。
一旁的于立政,看着自己手里改了的一大堆卷子也是一脸疑惑。而后他拿起旁边的一叠卷子挨着看了看。
“怎么样,有没有?”旁边的赵元问道。
于立政摇摇头。旁边三人互相看了看,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复杂又了然的神色。
这么多人参加考试,就这一份难的。难到了出题人都不知道答案的情况。
“我们是不是坏人好事了?”几人沉默良久,赵元缓缓开口,小心地说道。出了个自己都不会的卷子,这是又多想难倒这做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