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也不怪我们。”白胡子捋了捋下巴上的白胡子:“又不是我们替她做的,人家会,做了,我们能说啥?”
温青梧自考完,时辰一到连成绩都没有看便回去了。卷子做成什么样她自己在了解不过,看不看都没多大必要。
明日的仪态,肯定又是好一番磋磨。之前的矩是一个人考核,明天的“仪”则是六个主司同时打分的。
温青梧想要早点儿去休息,跟着的留吉却是看了成绩才跟着温青梧回去的,一路上兴致勃勃的。自家主子真是厉害,又是一个满分!
当日,贞德帝游猎归来,吃了晚膳,正沐浴着,跟李建志唠着嗑,正巧说到今日的冬考。一听李建志说完,贞德帝顿时眉头一挑:“什么?她又是最高分值?”
“是呢。”李建志道:“听成锦说的,不仅是最高分,还是个满分呢。”
贞德帝听得甚是不悦,从浴池里头走了出来,光着身子张开臂膀:“怎么弄的,莫不是光挑着她会的题去出了?谁出的题?”
旁边服侍的几个奴婢在贞德帝从浴池里走出来的时候,便快步上前,拿着帕子把贞德帝身子仔仔细细地擦了个干。有的用帕子搓着头发,有的赶紧披上白色缎衫。
“回皇上,听说是六局自己出的题。”李建志回道。
贞德帝提了提身上的衣裳,任由身前的宫娥穿着,闻言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满是不屑:“怪不得她还全对,原是她们自己出的题。礼部不是出题了么,怎么没用礼部的?一群废物。”
“这,老奴也不知。”李建志说着,抬头瞧了贞德帝一眼,想了想:“大家,要不老奴去将孔尚宫召过来问话?”
贞德帝没说话,先是转头看向旁边正低着头安静地沏茶的成锦,道:“成锦,今儿你去考了,如何?”
一个如何问得极其含糊,没有挑明问题,到底什么如何。
成锦倒是老实,转身跪向贞德帝,低下身子道:“回陛下,应考的宫女都很好,温才人答得也是全对的。”
成锦在旁边服侍了快一年,贞德帝是很满意的。每次冬考挑上来的人服侍的都极好极好。这也是他一直支持宫女冬考的原因。但去年挑出来的成锦,服侍比之前的所有大宫女都好,唯一的不足便是太闷了。
往日他就喜欢这般的女子,可现在饶是有点儿头大。见成锦这模样,心知也问不出个什么,干脆也不问了,直接冲着李建志摆了摆手。
李建志见此,便转身走出外殿,招来了个小奴才,去传了孔尚宫来。
孔尚宫人刚到,就看到贞德帝穿了个明黄色的里衣背着手在看着一个沙盘,传召进来,先是规规矩矩地跪下来行了礼。
“奴婢参见皇上。”
贞德帝听到声音,斜着眼角瞥了眼孔尚宫,而后回头,继续看向面前的沙盘,状似无意地道:“听说,今儿温才人又是以满分高居第一?”
“是。”孔尚宫匍匐着身子更低了,回道。
“这就是你们给朕办的事儿?”贞德帝背着手,转头看向孔尚宫。长年作为上位者的威严如泰山一般压在孔尚宫身上,让她倍感沉重。
“是奴婢无能。但请皇上放心,明日还有一次,无论如何,奴婢一定会让温才人过不了的。”
“哼。”贞德帝从鼻子里冷哼一声,而后转过身子继续看向沙盘:“朕听说,你们此次的卷子都是自己出的?为何不用礼部的,莫不是以为你们几个宫内妇人出的还能比礼部出的题好?”
孔尚宫吞了吞口水,很快调整好自己心中的沉重,回道:“皇上多虑了,今日的试卷,本是该按照礼部所出来用的,可是后来想到皇上嘱托,不敢倏忽,便吩咐今日的主考周尚寝连夜出了一套新题。”
说着,孔尚宫顿了顿,呼吸之间见上头依旧安静,知晓这是要继续听下去的意思,便继续道:“周尚勤连夜去书坊里,找了许多古籍,专挑着上面不认识的,见都没见过的字,出了一张试卷。
这试卷,奴婢瞧过,的确极难。后来连阅卷的礼部官员都大多不识其中之字。”
贞德帝站端了身子,复而转头看向孔尚宫。很意外:“礼部都不识得?”
“回皇上的话,正是如此。礼部阅卷官员四人,皆是不识上面所写之字。”孔尚宫说道。心里的慌乱也慢慢疏散开来。
“哦?竟然连礼部都不识得。”贞德帝惊讶,而后更是奇怪:“既然出卷人不识得,礼部也不识得,那是如何知道温堇则写的答案全对?”
孔尚宫道:“是阅卷的官员,见不识得,又响起郑国公将好来到洛阳,便带着卷子出宫去郑国公府邸了。”
贞德帝听得一挑眉头。好家伙,一个女官的卷子,竟然劳动了礼部的官员去魏徴府上问询。奇了奇了。
“那卷子,是由郑国公亲自批阅了,的确是全对的试卷。”孔尚宫说着,抬头看了眼贞德帝,很快垂下眉目,声音无奈:“皇上,的确是无法啊。奴婢也像为难住温才人,这,这识字上,的确是无法难住。”
贞德帝却是没有去听孔尚宫的话,只静静地看着面前的沙盘,甚是惊奇。温堇则的试卷,竟然问到了魏徴名下。
连礼部官员都不会的,她一个小才人竟然会。她到底还会什么?
管她会什么,反正是不能放在自己身边。至少现在还不能。她那性子,要是不磨一磨,放在自己身边天天跟自己一块儿还不得上了天去。
得磨一磨,磨成光润的玉才好拿在手里把玩不是。
沉默了片刻,贞德帝开口道:“那既然你们都尽力了,我也不说什么。就明日的考试,绝对,朕再说一次,绝对不能让她过。最好让她得个零分。”他让她知道后宫谁才是主子。除非求到他头上,不然,没门儿!
“是。”孔尚宫笃定地应声。
连日的晴天,第五日的时候,天儿阴了下来。
晋阳用过早膳,喝了太医的药,便坐在铜镜前让阿雅替自己输了一个看着素净些的头发,然后披了件大氅,准备出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