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淑妃抬手下意识去挡,却没有挡下那砚。砚台直直地砸在了她的头上,鲜血顿时留了出来。
她却没有去管头上被砸开的口子,从地上撑起身子跪着向着贞德帝爬去,“皇上,臣妾真的不知啊。”
贞德帝冷笑一声,一挥衣袖打开了想要来扒上自己的梅淑妃,“先皇后是被巫蛊之术耗死的,恰巧怀上了明达,生明达时那些鬼东西窜到了明达身上。”
当年皇后怀上明达的那段时间,就属你、许贤妃和林婕妤服侍她时间最长。”贞德帝说着自嘲道,“呵,亏得当日朕还以为你是贤良得体,就是自个儿身子抱恙还坚持服侍皇后,升了你的分位。现在想想,你可真是厉害得不得了。”
梅淑妃已经哭得泪流满面,但口齿依旧伶俐,“皇上,这些事儿臣妾真的未曾做过!定是有人栽赃的,臣妾的衷心,这么多年了皇上难道看不清么?”
“朕从来就没看清过你!”贞德帝斜眼看着梅淑妃突然暴怒,上前一把掐住梅淑妃的脖子,然后用尽全力将人提了起来,目眦欲裂,“贱妇,死不足惜!”
贞德帝力气极大,提着梅淑妃悬空撞到柱子上,手中死死的用力。
梅淑妃双脚悬空,脖子勒得她喘不过气,有那么一瞬间她脑子里冒出了一个念头,这个同床共枕多年的男人真的会掐断她的脖子。
这念头像是疯狂滋生的藤蔓缠上梅淑妃的脑子,呼吸越来越艰难,她憋红着脸使劲地挣扎,双腿晃荡着想要逃脱这束缚。
看着她脸色红成绛紫,眼睛里充满血丝,贞德帝松了手,将人狠狠砸到地上。口中恨恨道,“贱妇。”
梅淑妃颤抖着身子深深吸了好口气,稳住了心态。她突然明了此刻她求饶也没有用。这个男人真的会杀了她。下一刻她抬头看向贞德帝,目光坚定,“臣妾赌毒誓,绝对从未做过对不起皇上的事!即使臣妾百口莫辩,也希望能知晓事情始终,由臣妾辩驳些许。”
贞德帝看着梅淑妃,有那么一霎,他犹疑了。
正好在此时,司沐忽而走了进来,在贞德帝耳边说了几句话。
贞德帝面色未变,只是点了点头。司沐退下。他好整以暇地看着梅淑妃。
想起他的文德皇后,方才那一霎的犹疑让他觉得自己无比愚蠢。
“皇上,后宫出了巫蛊之事,臣妾百死不悔!但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不是臣妾做的,还留着此人一日,陛下便多一日危险。”梅淑妃抹着泪,说得恳切又伤心。
贞德帝干脆转头,她的这幅模样看了这么多年,早该看透了的。
“劳烦你担忧了,朕已经查得很明白。”说着他冷笑一声,看着梅淑妃道:“我只是想问问你,这么多年我对你难道不好?你为何这样对我?”
梅淑妃双眼一红,凄凄地看着贞德帝,“是啊,皇上这么多年来对臣妾如此好,臣妾又如何会做这些伤害皇上的事儿呢?”
贞德帝幽深地看了眼梅淑妃,然后地走到桌案后坐下,满是疲惫地道,“算了,朕不想跟你多说什么。”
“来人!”
“皇上!臣妾真的是冤枉的,求皇上给臣妾做主啊!”
“把人带去天牢等候听审。”
梅淑妃闻此言慌了起来,站起来想要往贞德帝跑去,却被进来的司沐一把拉住,“淑妃娘娘,请。”说罢完全不管梅淑妃的哀嚎,不由分说的压着人往外走去。
一直到了偏殿快脱出殿门了梅淑妃还在大声的哀嚎,外头的一众人噤若寒蝉。
一堆人站在殿外,以蒋德妃为首的,本来正在缄默不言的李建志三人口中撬消息,乍一听到梅淑妃的哭叫,一个个被这哀嚎和求饶声吓得脸色都白了三分。
就连为首的蒋德妃都捏紧了手中的锦帕。
一群人看着梅淑妃被司沐和另一个羽林军连拽带拖地拉了出来,丝毫没有顾忌她的身份有所收敛。再看梅淑妃,满头珠翠散落了一般,头发凌乱,满脸泪痕哭得肝肠寸断不说,脖子上还有一圈绛紫的掐痕。
偌大的后宫谁敢掐梅淑妃,还是这般下重手要命的掐。答案不言而喻。
别说其他跟着来打听消息的小妃嫔,就是站在最前面的蒋德妃见及此脸色也白了。
李建志从头到尾都垂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就算是梅淑妃被拖出来也只是淡淡地一瞥,而后又继续埋下头不言不语。
蒋德妃眼尖地看到了李建志,她转头看向李建志,“公公早知道了对不对?”
“德妃娘娘折煞老奴了,圣上之意老奴如何敢料到?”李建志低头回道。
果然料到了。蒋德妃看着李建志,低声又问,“不敢问公公到底是个什么事儿,只问可跟清和殿有关?”
清和殿是蒋德妃的宫殿。
“娘娘多虑了。”李建志道。
蒋德妃舒了一口气。此时梅淑妃已经被拖出了很远。她站端身子转头扫了眼身后战战兢兢的小嫔妃们,“都走吧,没什么事儿了。”
看着蒋德妃带着一众来打听消息的嫔妃们离开,成锦目光转到了梅淑妃身上。
此时的她已经变成了个点,成锦微微叹了口气。
李建志立时转头瞪了她一眼,“你叹什么气?疯了不成。”
成锦立时垂头不再多言。
温青梧和李建志等人在人走之后又在外头呆了小半日。几乎到了快用晚膳的时辰,贞德帝才让温青梧进去服侍。
但也就单单温青梧一个。
李建志和成锦还是侯在外头。
温青梧进了殿中,整个身子都僵着。抱着的手炉都成了负担,里面的水早凉了,本就是铜质,此刻冰的她手痛。
进了殿中第一件事就放下手炉,然后顾不得冷意,便上前去服侍贞德帝用膳。
全程贞德帝一句话没讲,用完了膳坐在正殿的龙椅上,阖眼养着神,似乎在等着什么。
温青梧站在他身后,幸而殿中烧了地龙,僵住的身子早已回了暖。
约莫酉中,殿里早点了灯,明亮堂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