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呢?!就如你说的,一个奴婢而已!”柳飘憶的嘴角嗜笑,那笑让人恐惧。
登时,宛修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对这四少奶奶怎的突然变得如此犀利冷锐,着实诧异。
可柳飘憶这话摆明了对小银的死是她的所为,宛修一时气结,完完全全刺痛她的心,她面目扭曲,狰狞,双眼凶光毕露,她抬起手一巴掌想要朝柳飘憶脸上狠狠打去。柳飘憶眸中寒光闪,她蓦地伸出手,抓住宛修的手,同时朝后扳去,瞬间便将其擒拿住。
“柳飘憶,你竟然敢动手,想把我也杀了吗!”宛修不顾形象,歇斯底里的大喊着。
柳飘憶放手一推,宛修倒退了好几步。
宛修僵硬着表情,此时的柳飘憶,与平时懦弱不堪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当初来相府,任她在这个女子面前怎么说些刻薄的话,柳飘憶都不出声。也是,如今她是四少奶奶了,有四哥撑腰。
柳飘憶与宛修 对视着,双瞳漆黑似化不开的浓墨,沉寂如死水,古井无波,“我再告诉你一次,不要再惹到我,不然,你就是小银的下场。”
在柳飘憶身后的春琳,俨然对这两人的谈话全都听在耳里,早已经惊呆了的表情,不敢相信柳飘憶的话。
很显然,这个四少奶奶在宛修面前是承认了自己是杀死小银的凶手。春琳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样。
一想到柳飘憶那嗜血的双眸,那狂暴的力量,春琳不由的嘴角抽搐,心颤。
等柳飘憶从宛修身边擦身而过后,宛修蓦地反应过来,惊讶的双眸里有些惶恐。她愣着原地半响才脚步不稳的回到西院。
一直冥想,不知撞到了人墙,宛修抬头见是三哥闵修,忙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有些焦急道,“三哥,柳飘憶是杀死小银的凶手,刚才她自己承认了,真的……”
闵修轻蹙了眉,对宛修的话有些诧异,不过他随即平静而道,“就算是憶儿杀死的,也一定是那奴婢做了什么错事,惹到了她,不然,憶儿怎么杀死那个奴婢。”
“柳飘憶她杀了人。”宛修着重提醒,对三哥的表态很不满。
“不就死个奴婢有何大惊小怪的。”闵修清冷嗤声,心里站在了柳飘憶那边。
“那奴婢是我的丫鬟,三哥你竟然也帮着柳飘憶。”宛修冷眼,心中异常不满。
闵修满脸疑惑的凝视着宛修,“是不是你做了什么事伤害到她?”
当初可就是宛修推柳飘憶落水的。
宛修心中一惊,害怕闵修看出什么来,那夜,是她让小银将布偶去埋了,是她用布偶行巫术,要是让大夫人知道还不知怎么责罚她。
“我……我会害她什么。”宛修话语打结,辩解自己。
闵修似乎从宛修的神色里看出了什么,正了眸色,问的肃然,“真的没有?”
“没有没有。”宛修轻晃着脑袋,心神不安,不再和闵修多语,立即离开。
九曲环廊,闵修轻靠着彩雀柱,抬头望着明月姣姣,星辰灿烂,清风不知何时起,激起一湖潋滟水纹。
他沉思着,脑袋里荡着宛修的话。
柳飘憶真的会杀人?!那会是她吗?
宛修青丝紊乱,双眼泛红的站在自己门前,她紧攥着双手,眼中恨意滔天。
何保林从暗处走来,眸光复杂且温柔
的望着狼狈不止的宛修,他将似风中弱柳随时可倒的宛修扶住,心疼的道:“宛修,回屋睡吧,很晚了。”
宛修挣脱开何保林的怀抱,赤红着双眼怒视何保林,“你一个狗奴才,怎有资格直呼我闺名?你不是站在我这边吗,既然这样,那就去把柳飘憶杀了,不然,别出现在我眼前。”
拉门关门,宛修情绪低落的回房。
何保林站在清雅阁门口,像是受伤后独自舔舐伤口的小兽,眸光诺诺的望着宛修进去去的背影。
他装作无事,良久才转身离去,明月光将他的背影拉得很长,落寞萧瑟。
晚风沁凉,夜色浓郁,似泼墨般,清晖园,偌大的房间内,幔帐轻纱,红烛幽幽,柳飘憶为简修褪去衣裳,一派和谐融洽。
简修理了理头发,望着铜镜中的自己,皱了皱眉,总感觉去云南的那个月让自己苍老了些。
这是他心理作用。
柳飘憶从镜中看了他一眼,嘴角带笑,“大人可是在欣赏自己的容颜?”
她当然是在玩笑。
简修心下一愣,何时自己也在乎容颜了,好似从心里有她开始,怕其他男人更胜过他。
他突然回头,抬眸凝视着柳飘憶,嘴角勾笑,“我长得好看吗?”
他在问她,想知道她是怎样看待自己容貌的,比起那些个爱慕她的男子,他的容貌可算得上俊美?
柳飘憶不禁掩嘴一笑,挑眉问道,“大人自己觉得呢?”
简修如似孩子般的盈笑,“没人比我更好看。”
“你可真自信。”柳飘憶白了他一眼,好笑起来。
简修蓦地站起,一把揽过她的腰身,凑近她的脸,闻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酸软的问道,“憶儿可是也欣赏我?”
简修细微的呼吸喷到柳飘憶脸上,带着些许温热。
柳飘憶凝视着他白皙若瓷的脸在月光辉映下迷离俊逸,仿若谪仙下凡,神情寡淡高雅得不可攀附。
片刻的对视,她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而他嘴角一直勾笑,双眸迷离的盯着她一瞬不瞬。
窗口风声轻过,吹起窗户一响,顿时震惊了两人。
简修一挥手间,窗户自行关上,而他也将女子的身子一抱,向床榻走去。
这时,他忘了自己腿不便,俨然行走自若。而她也恍然不记得他腿伤了。
轻放在床榻上,男人凤眼眯了眯,微妙地盯着她看。
随着时间的流逝,简修呼吸急促,内心老鹿乱撞,心中的欢喜溢于言表,这一刻,他等了许久。
柳飘憶屏住呼吸,心跳加快,呼吸急燥,本来就燥热的身体,就像着了火似的,她竭力抑制住身体的口干舌燥。
低头吻上她,她没有拒绝,而是迎了他的吻。湿润的吻让她舒服多了,只想取要。
夜半,柳飘憶趴在简修身上,抓过他的手,仔细端详了片刻,赞道:“啊,你的手好大。”
简修伸出另一只玉一般通透无瑕的食指,轻轻描蓦柳飘憶的眉眼:“我是男人当然手要大。”
简修再次抬头凑到她光洁的脸庞,轻轻亲了一口,温柔道,“夜深了,早点睡。”
她躺好在他的胸怀里,呼吸间尽是他身上特有的一股清香,闭上眼,安稳的入睡。
清晨,柳飘憶睁开眼侧过头便见简修瞳孔清澈如一汪清泉正看着自己,她一笑,“早啊,夫君。”
简修抿嘴微笑如痴如呆的看着她,轻唤一声,“夫人也早。”
相视一笑,简修再次搂抱她,拥了许久才不愿的起床。
下床的那一刻,他又装住腿脚不便。
她愣了一眼,突然想起昨晚,他抱她如此轻松,哪像腿有伤。
她迷惑的下床,一直盯着他的腿。
此刻她身着一袭浅纱白衣,乌黑的长发宛如丝缎一般披散着,面容秀美绝俗,那怕肤色透着一抹苍白,同样明艳不可方物,如丹青画卷中的清水芙蓉,无法逼视。
简修只觉胸腔深处突地一跳,一时竟自怔住了,就连手中的正欲穿的衣袍何时掉到地上,也毫无察觉。
他被她再次迷住了。
微风拂面,卷来一阵暗香。可是真正沁入心肺的,却是面前女子的音容相貌,如水清凉夜风,刻在脑海,直入百骸。
他终于完全拥有了她。
等待最能磨练人的耐性,也最能消耗人的耐性,伴随着一阵时节雨的倾落,原本喧闹市集一瞬间变得格外安静。
这样的静,让润禾第一次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慌张,不安,和害怕。
她让人送信给凌希南,想再见他,可却不知他还会不会来。
她站在茶楼的门口,依旧望着街道,希望能看到凌希南的身影出现。
突然下的雨,让行色匆匆的人都找了避雨的楼阁躲着,人群被留滞,可无人多去注意她的神色。
“小姐,还等吗?”润禾身边的丫鬟轻声问道。
润禾一声不吭就这么望着街道,神色苍凉。
丫鬟想到什么给了个见意,“庄主在这京城已经安置了宅院,不如小姐让庄主办个宴会可请京城贵族来府一聚,小姐不就可以邀请凌公子前来了吗?”
丫鬟的提醒,润禾好似清醒过来,眸色一转道:“你说的对,本小姐这就回府,让哥哥准备。”
城南宅院居巷,润府大宅在京城新立。
就这几日,润泽玉在京城购买了豪宅,也让扬州润泽山庄的下人来京不少。这个势头,润禾明白,哥哥想住在京城,想离那个女人近。
润泽山庄在京城的米铺本就是大生意,在京购置房产,留京也不会让人多去猜测。
这几日,润泽玉身体微微好些,就让府里下人添置着宅院所需的各种用具,将宅院着实装潢了一番。
看着哥哥站在檐下,润禾走了过去,眼梢一笑,眉间的雅致气息顿时流淌出来,“哥,怎不多休息,还亲自吩咐下人弄院子。”
他翩翩而立,墨发袭肩,月白长衫外笼罩着一件绛紫色轻纱,比他平日的白衣更显尊华而不可冒犯,转眸顾盼间不是风华流转,而是满满的威严,在接触到润禾的眼神时,他眼光连动也未动一下,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你又出去了?”润泽玉淡淡冷语,甚至知道她都在干些什么。
润禾垂了目,不语。
“这么说……就是见过了?”他语调冰冷,犹如冰渣。
润禾知道哥哥在说什么。
“见过……不过,他现在不见我了。”润禾声音低沉,心中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