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无相千算万算没想到,就算应迩自己说她不愿被感情束缚了自身,可九无妄说到底还与她有着一重百合燕尔佩的关系,缘分二字,怎么如此诡异!
也是幸好应迩还不知道九无妄便是温衍君,尚且还有转寰的余地,但……
这会的三无相,也不知道应迩的那半块玉珏,已经到了九无妄手里,只不过,九无妄气不过她已经有了婚配,便一直不曾打开来看过。
六无情不知其中缘由,又被气得磨了磨牙,近乎抓狂:“你这点小事,就不能明天再说吗?”非要吵醒他不可是怎么的?
三无相嘴角一扯,笑得没心没肺的:“夜长梦多嘛。”
……梦多你个鬼!
念在他已经瘫痪五年之久的份上,六无情憋着一口气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满脸不耐烦的甩了甩手:“明天再去。”
“现在就去!”他非要立马拿到九无妄的那半块玉珏不可,不然可真是夜长梦多别想睡了。
“我要睡觉啊!我的好哥哥!”他没揍他脾气已经很好了好吗!这个三无相得寸进尺啊!
“别睡了,就耽误你一小会的时间。”
六无情实在是拿他没了办法,满脸都写着绝望两个大字,挥了挥手:“好好好,我去我去我去,我去行了吧?”
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迈步往外走,临出门迎面吹来一阵强风,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便立马转了个身又跑回屋里。
“你怎么还不去?”
六无情抱起一边架上挂着的三无相的衣服就往身上披,抽出空来狠狠剜了他一眼:“我可是穿着中衣就过来了,你好歹也心疼我一下吧?”
三无相忙道:“那你也换一件啊!那件可是新的啊!”他自己都还没穿过呢!
六无情哪管这么多,一边穿一边还腾空白了他一眼:“那把你身上的脱下来给我穿?”
“得得得,你穿你穿,穿好了赶紧给我滚。”他别过头懒得理他,挥了挥手巴不得这小子立马消失在眼前,见了他自己就脑阔疼。
穿好了衣服,六无情还不忘嘀咕了一句“狼心狗肺”,这才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往九无妄哪里去了。
到了他院里,却见九无妄一个人坐在廊檐下,倚着雕花的廊柱对雨酌酒,满目伤怀,再想起今天满脸苍白被他劫回来的小丫头,心下了然,这便拾步坐到了他身边:“想什么呢?”
九无妄不着痕迹地将手中一方锦帕藏进衣襟间,这才答道:“没什么,愁这朝局罢了。”
六无情将他动作都看在眼里,只道是那丫头赠与他的定情信物,便也不再多问,只跟着他的话题走:“是啊,三殿下风头正劲,无人能与争锋,二殿下身子又太不争气,五殿下尚未满月,朝中天天闹着要立储,那老狐狸还偏不立,吵得脑袋都疼了。”
“谁说不是,前几天,三殿下还进言,打算取缔我们公子府呢,真立了他为储,怕是第一个就要拿我们开刀。”
六无情借了他酒壶,给自己也斟了一杯,笑道:“你怕什么,只要那老狐狸一日不死,我们便永远是他养的狗,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我们这一窝的恶犬?”
“话是这么说,可你又不是看不出来,那老儿,防着我们呢,指不定就在等什么机会,把我们一并除了才好。”要不然也不至于明知道边疆群龙无首,对上江寄北那样的疯子只能节节败退,也死压着不肯让他出征,天知道他在这京中闷着有多难受,还得天天上朝对着那一帮子阿谀奉承的文武百官,都快给憋出病来了。
六无情挑眉远望,嘴角轻勾:“没关系,这朝堂,很快就能大乱了,乱他个天翻地覆的!”
那丫头既然一心要往漩涡里闯,那便不负众望,把这漩涡,越搅越乱才好。
九无妄闻言便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却只见他眼底满是兴味和算计,比那龙椅上的人更像极了一只狐狸,不由转过头去,没再多问。
“对了无妄,你是不是有块一半的玉玦,雕的是只玉燕?”
他点了点头:“小时候家里的信物,你好端端的问起它做什么。”
六无情暗自腹诽了一句,这句话该说给三无相听,他也想知道好端端的三无相非要这个玉玦干什么!但面上却是一片平静的说道:“朝中有些苗头,你也知道,针对着我们公子府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是时至今日又有些不同,可能会天下大乱,到时候免不了又牵扯上我们公子府,三哥的意思,怕到时候出了什么事,累及家人,让我先来问你要,他帮着保管,等过了这一阵风头,再还你也就是了。”
九无妄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眼,这理由也不算说不过去,只是……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六无情连忙又调笑道:“怎么,舍不得?我们的身份你又不是不知道,留着这些东西,虽说是念想,但要是落在他人手上,难免……祸及不想祸之人……”
他闻言,这便从衣襟里拿出挂在颈上的半块玉玦,拿下来给他:“倒不是舍不得,只不过,这可是我的订亲信物,记得让三哥小心保管。”
“订亲信物?你还订过亲啊?”他伸手接过了,便见那只玉燕勾成了半圆,白玉无瑕,栩栩如生,断口处也齐齐整整,还透着他身上的体温,看起来似乎是价值不菲的样子。
他点了点头,又想起了从那丫头手上要来的荷包,那也是她的订亲信物,便忍不住磨了磨牙。
六无情却突然来了兴致,打趣着追问道:“哪家姑娘啊?说来听听?”
“记不大清楚了,只记得好像是姓应,淮南的。”
他一愣:“姓什么?”
“姓应啊,别的不记得了,只记得还有半块玉玦在她手上。”
六无情闻言嘴角一抽,他终于知道,三无相这么大半夜的把他从床上抠出来是为什么了。
敢情九无妄还真得管他叫声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