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迩连连咳嗽,咳得喉咙生疼,脑袋里也一片黑暗昏昏沉沉,可人在临死前的潜力,是无穷的。
眼见着慕想霁的匕首已经高高举起,这便连忙哑着嗓子一边咳嗽一边急急说道:“我没有背叛你,我是去……”
尖利的刀尖已经抵在了她的咽喉,再进一分,就能刺破她的咽喉,令她血流如注,可慕想霁却生生稳住了手,微微敛下了眸中的杀气:“我倒想听听,你是去做什么的?”
应迩转瞬之间脑海里已经将各种答案都演算了一遍,随即便道:“我是去查案的!太子殿下还信任我,我去了扶苏荷华殿,发现他只是在装病,他还好好的!”
慕想霁闻言拧起了眉头,慕想宸……
在装病?
他好不容易安插进扶苏荷华殿的人基本都掌握在慕想宸手里,他能探查到的消息也是慕想宸有意放给他的假消息,因此他一直对“慕想宸昏迷不醒奄奄一息”这个说法存有一定的疑虑和保留,没想到,这应迩倒是给了他一个确切的消息!
但……
这样一个消息就想重得他的信任?
也未免把他看得太愚蠢了一些!
当即冷哼了一声,鄙视往她干净而洁白的颈上一贴,划出了一道小小的口子,有血往外一点点地渗:“别以为,这么一句话,就可以圆过去,那这些天,你又为何不将这消息告诉我?”
应迩又是一颤,脑海里迅速将所有的答复都推演了一遍,却得不出一个所以然,全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能支支吾吾道:“我……我……”
“说不出来了?嗯?既然圆不过去,那就别怪我心狠!”说罢眼一眯,眼底杀气尽显,手中匕首作势又要往前刺。
应迩忙闭上眼,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连珠炮似的迅速说道:“因为太子殿下说害死先太子的真凶是你!”
闻言,慕想霁的刀又顿住了。
她这便颤颤巍巍地说完:“你们二人,互相攀咬,都说对方是真凶,可谁都拿不出证据来,我又能信谁?”
在这个说法之下,不论是她不肯将查到的证据透露分毫,还是她背着慕想霁私底下又去接触慕想宸,都变得合理了。
她只是个小姑娘,左一个说法右一个说法,谁却又都拿不出证据来,又能让她怎么办?
自然是两边一起防着了。
应迩见慕想霁不说话,知道是这个说法蒙混过去了,又期期艾艾地继续说道:“三殿下口口声声说我背叛了你,你又何尝不是对我有所隐瞒,又怎能怪得了我?”
慕想霁闻言,眼底闪过一丝心虚,因着底气不足,连抵在她脖子上的刀都往后缩了缩:“我又对你隐瞒了什么?”
“你有!”刀一离颈,应迩顿时底气足了起来,竭尽无理取闹之能事,满脸的刁蛮任性,大呼小叫,“你从来没有告诉我,五殿下竟是死于你之手!”
慕想霁眼底杀气一闪而过,尖利的匕首再次抵上了她的咽喉:“你从何而知?”
应迩故意脖子一梗,一副“有本事你杀啊”的表情:“太子殿下说的!他手里还有证据!”
“什么证据?”
应迩敛眸眸光一闪,垂首道:“给五殿下下毒的那个宫女,现在就在新太子手里,新太子好歹能拿出证据,你呢?你却什么都没有,如今还想要我性命,看来……你或许才是撒了谎的那个人!”
这姑娘可不是寻常人,她是应家的余孽,也是现在翻起旧案扳倒慕想宸的唯一人证,他好不容易割舍了几千万两黄金,才换了点慕敬潇的赏识,现在这慕想宸又称病不出,若不趁现在乘胜追击,让他永世不得翻身,自己绝无获胜的机会!
在这样的情况下,只要有一丝希望,慕想霁都会尽力稳住应迩!
她越是将一切“和盘托出”,全部推到慕想宸头上,越是给了慕想霁一个还能够把她骗住的错觉。
毕竟在他听来,应迩如今的一切反应都是受了慕想宸的“引导”。
思及此,当即便收了刀,站起身来笑意吟吟地伸手要去拉她,故作温和,变脸的速度之快生生吓了应迩一跳:“你也未免太好骗了一些。”
“什么……?”应迩不敢去拉他的手,只一脸疑问和恐惧,全然是一脸未曾从他先前几乎杀了她的阴影里走出来的表情。
慕想霁眼神一闪暗自啧了一声,心道怎么就这么冲动,没问个青红皂白就先动了手,现在想要再骗回这小姑娘的信任,可不太容易。
于是这便挑眉故作温和道:“不就是人证吗,你若是要,我现在就可以找出八百个人来说他们亲眼看到太子殿下杀了先太子,你就信?”
应迩眨了眨眼,眼底有明显的疑惑一闪而过:“可……”
他没让她说出疑惑,只紧接着说道:“总而言之,他与先太子可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皇后娘娘的亲儿子,皇后娘娘总没有诬陷自己儿子的说法,再说了,先太子之死,收益的不是我就是他,如今,成为下一任太子的人,可不是我。你要想想,若当年害死先太子之人是我,我又如何会眼睁睁看着他当上太子?害死一个先天不足孱弱不堪的新太子,可不比身体强健万众瞩目的先太子容易得多?”
言外之意,就是要是先太子是他害死的,他早就故伎重施把慕想宸也弄死了,何苦等到今天?
应迩垂眸,眼底有嘲讽一闪而过,呵,照这么说,他说的还有点道理呢。
但面上还是要保持着将信将疑的神色:“可是……”
慕想霁又打断了他,伸手去把她扶了起来,她却顿时退开三步远,再不敢接触,一副被吓坏了的模样,他也不敢深究,只赔着笑脸说道:“如今这事,一句两句的也再说不清楚了,你且安心在我府中,相信我,我会着人保护你,此事你全权交由我来负责,我自会帮你查清这真相的。”
应迩皱了皱眉头,远远的躲在另一个角落,满脸的防备,冷声道:“我才不信你,这案子我会自己查,若我再信了你,才是真的好骗!”
他哪里是要保护自己,分明是要控制她的人身自由,以免她再跟太子殿下有所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