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我每天做着同一个梦,就是和吴清风一起在学校里游荡。聊来聊去也就两个词:秘宝和床位。平常大姨夫都是一来就是好几天,这个月却只来了一天,从那以后就没来。我想可能是神棍的符文起了作用吧。
这中间我也跟舍管员王大爷聊过,也跟一些学校的保卫聊过,大家都说我们的体育老师牛老师脾气特别好,关心学生,我也去找牛老师聊过天。我问了吴清风和赵强的名字,大家都直接说不认识,只有牛老师是认真想了想,才说不认识。
我还聊了关于跳楼以及溺水的同学的话题,结果大家都三缄其口,只说学校不允许聊这个话题,只有牛老师说听说过这个事情,但是具体情况毫不知情。
转眼到了星期六。按照学校的规定,星期六的下午和星期天是不上课的,学生们可以回家去要生活费,生活费充足的同学也可以不回家,学校食堂提供质优价廉的美食,也提供可以上自习的阶梯教室。
我和宿舍其他舍友约定好,周六回家,周日每个人都从家里带吃的来,周日中午就到校,我们一起来个会餐,加深一下哥们情谊。
我们家就三口人,爸爸妈妈和我。
奶奶在我上初中的时候就去世了。其实奶奶是最疼我的,我时常想念她。我们家后面就是群山环绕,几座大山连绵。奶奶就在其中一座山上,我们家族的祖坟也在那里。
我下午两点多到家,爸爸去上班了,妈妈去邻居二婶家打麻将了。锅里很干净,连剩饭都没有。我从小上学就一直住校,家里就爸爸妈妈老两口,平时没有什么事情的时候,妈妈就跟邻居二婶一起打麻将。农村的生活就是这样,简单而快乐,除了农忙的时候,平时各家各户都是打牌休闲,没有什么事情。爸爸在村委上班,一周七天没有休息,不过有没有休息无所谓,平时就是每天开会研究农村打牌赌博的风气要坚决遏制,否则影响村里的团结,影响农活,影响下一代的身心健康等等。开完会领导干部们就会急着回家,深入到人民群众之中去,和大家一起打牌娱乐。
二婶家很热闹,麻子叔、何三姑等六七个人,围着一张麻将桌。四个打麻将的,两个指指点点等着当牌搭子的,还有端茶递烟的,分工明确井然有序。
我喊:“二婶,我妈在这吗?”
二婶道:“天龙回来了啊!快来快来,在这正打牌呢。”我虽然改名叫张森,但是小名一直没改,所以亲戚邻居还是叫我天龙。
麻子叔看了看我:“天龙回来了啊。又长高了!在县城上高中了吧?从小我就说天龙这孩子有出息,你看看,这一转眼的时间,已经长成男子汉了。”
何三姑道:“天龙妈,你都打了一天了,没吃饭呢吧?快快,趁孩子回来,赶快回家给孩子做饭,自己也吃点。让我打两圈。”
我妈问我:“你吃饭了吗?”
我说:“没呢,放学就往家赶,饿坏了。”
我妈递给我十块钱:“去去,去二吴家的小卖部买点面包来,我也饿了。我再打两圈就回去做饭,你先买点面包咱娘俩垫吧垫吧。”
我接过钱,正准备出去,何三姑道:“我说天龙妈,孩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倒是让让窝呗?”
二婶说:“要我说啊,天龙这孩子确实聪明。三岁就认识很多字,我都说了将来能成大才。”
我问:“二婶,我三岁就认识字这事,我怎么不记得了?”
二婶道:“嗐!别提了,我都觉得不信。那时候我们正打牌,你过来摸一张牌就喊:三万!我一看还真是三万!你三岁那年就认识所有的麻将牌了,什么东南西北中发白,万子饼子条子全都认识,一点不带错的!”
感情我的启蒙老师是麻将牌啊!
我说:“二婶,我很小就认识麻将牌了,为什么现在还不会打麻将呢?”
我妈说:“提到这个我就气不打一处来!按说整天看我打牌也该学会了,到现在还是个榆木疙瘩一窍不通。要不然现在就能帮我占着窝,我回去给你做饭了吧?这充分证明你懒惰不爱学习的本性!”
麻子叔说:“行了!孩子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不要老是说他嘛。”
我妈说:“回来干嘛!学习多重要。回家一趟除了要钱就是耽误我打牌。”
我在去买面包的路上,曾一度怀疑我到底是不是亲生的。
吃了几片面包,喝了几口凉水,我打个招呼回家了。院子里干爹也老了,比原来更加粗壮,却是满地的落叶,显然在积蓄力量准备越冬。我坐了一会,实在没事做,百无聊赖中,大门推开,我爸爸回家了。我一阵高兴,最关心我的爸爸回来了!爸爸看见我也很高兴,问了我在学校习惯吧?同学们相处的好吧?学习上有没有落下等问题后,从兜里掏出一沓钱来:“今天刚发了工资,1500块。”一边说着一边点钱:“这一千块给你拿着,我留伍佰就可以。”
我很激动:“爸爸,你给我这么多钱干什么?平时不都是每个星期一百块的吗?”
老爸说:“今天刚发了工资,我怕等会打牌输了没有心数,把工资输光。这一千块你先帮我拿着,明天再给我。你顺便去二婶家帮我看看那边是不是三缺一,如果是,帮我占着位置,我洗把脸就过来。”
晚饭是我在妈妈那里领了十块钱到二吴的小卖部吃的。吃完晚饭没有什么事情,我也就睡了。在自己的床上睡得还是很踏实的,不过夜里仍然梦见了吴清风。连续很多天做同样的一个梦,也不知道这个奇怪的梦什么时候能够解除,有机会问问神棍或许有解决的方法。
早上起床的时候,爸爸妈妈都还没起床,也不知道他们昨天是几点回来的。我刚要出门,妈妈就在里屋叫我:“天龙,锅里有我昨天做的剩饭,你热热吃吧。本来昨天晚上想喊你一起吃饭的,看你睡得香就没有叫你。”
我答应着去热饭。吃过早饭,爸爸已经起来在洗漱,赶着去上班。我跟爸爸说上午准备去后山看看奶奶,中午要赶回学校,就不在家里吃了。爸爸叮嘱两声要好好学习云云。
早上山里的空气还是非常好的,此时正值秋高气爽的天气,走在蜿蜒的山路上,不禁让人心旷神怡欲引亢高歌。我哼哼唧唧地唱着自己东拼西凑的小曲,向后山进发。
离山前村最近的山叫福山,比较低矮。以前叫伏山,就是不高的意思。后来村里开会说这个名字不好听,经过村委会十几次大大小小的会议,最后定名为福山,这就高端大气上档次了很多。翻过福山,就到了后山了。后山是比较陡峭的山,也挺高的。后山土少石头多,不容易种庄稼,所以就成了公墓,村里有人去世都来这里选地下葬。我们的家族祖坟就在后山的山半腰。
拜祭完祖坟,我准备回学校了。在下山的途中,一个断崖下面,我发现了一条小狗。小狗不大,也就一两个月大,全身乌黑发亮,我叫不出是什么品种,应该是一条小土狗吧。后腿是断的,可能是从断崖上摔下来的,在路边瑟瑟发抖。我去捉它,它后腿虽然断了,跑起来拉着后腿,居然还跑得挺快。我好不容易捉到了它,它无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我,浑身不住颤抖。
我把这小黑狗带回家,仔细包扎了它的伤口,并用小棍子把断腿标起来,又买了面包给它吃了几片。我们村没有兽医,我不知道这样包扎会不会治好它。我本来想把它放在家里的,后来想想如果放在家里说不定活不了,遂直接带着它,去了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