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老师背对着我们,看不见他的表情。他的手上拿着一个什么东西,很仔细地看着。有微不可闻的哭声传来。难道马老师在哭?
我看了一眼身边的王文,王文满脸严肃,认真地盯着马老师。
马老师的哭声由细变粗,由小变大。就像一个美女的腰肢,刚开始是细细的腰肢盈盈一握,后来经过不懈的努力,慢慢变成水桶腰,粗壮有力。我一直觉得马老师是一个阳光的汉子,没想到他哭起来竟然如此凄婉。刚开始就好像林黛玉的哭声,低回婉转,哭的人心情不知如何,听的人却感到肝肠寸断。哭着哭着画风一转就成了动画片里的嚎啕大哭,那眼泪好像不要钱一样滂沱。
哭声过后,又开始了嘻嘻的笑声,好像是小孩子得了什么心爱的宝贝一样嘻嘻而笑,然后是得意洋洋的大笑,从笑声中就听得出,马老师的心中充满了得意和自负。
这一会哭一会笑的,病入膏肓了?跟张东一样神经了?实在太奇怪了,马老师平时是个不苟言笑的老师,无论上课还是课间,对待学生都是一脸严肃从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如今痛快地哭夸张地笑,看来是心中的感情压抑地太久了吧。
王文拉了拉我的衣角,示意我应该离开了。我们默不作声地转回小操场,王文带着我,爬上了教学楼的楼顶。
在这里,可以俯瞰一整个学校。此时学校里还是灯火成片,学校四周漆黑寂静,唯有学校里依旧灯火通明,学生在来回穿梭。阴天了,月牙儿羞涩地躲进云层里,楼顶一片漆黑。
王文负手而立,俯瞰着整个学校:“张森,你信鬼吗?”
这大晚上的,跑到楼顶来问这个问题,没来由地让人头皮发麻,我说:“说说马老师吧,他是什么个情况?”
王文道:“同学们给我取了个外号叫通灵人,刚开始我是非常抵触的。后来慢慢发现,我真的是一个通灵人。我每天都会梦见死去的同学还有很多死在这里的人。这个学校本来就是一片养尸地,你从楼顶往下看,可以看出,我们学校是一个长方形的布局。如果你观察得够仔细,你会发现,这个学校南边比北面要大一些,而且南边的建筑高,北面的建筑低,整个学校就是一个棺材的形状!”
我仔细一看,还真是有点像!最南边的是6层教学楼,中间是五层的行政楼,最北边是三层的宿舍楼!
王文继续道:“在这里死去的人,阴魂不散,每天在学校飘荡,寻求帮助。我相信我可以看到那些死去的鬼魂,我相信我能够帮助他们。他们都不是死于意外,而都是死于被害!我找了很多线索,却都无法成立。有一阵子,我觉得自己也好像中了什么诅咒,自己也快死了。我努力寻找那些死亡的线索,结果无意中就找到了马老师。那个时候,我准备来楼顶看看当时跳楼的同学跳楼的地方,看见马老师就在这个楼顶起坛作法,眼睛血红,甚至还在嘴角长出獠牙,恐怖异常。我就躲在那面的水箱架子下面偷偷的看着。马老师似乎发现了我,但是当时他好像处于一种不受控制的状态,我在间不容发间逃离。从那以后,我没事就经常躲起来观察马老师,发现他很多怪异的情况。”
我想,王文要么经历了生死,要么就是疯掉了。还说什么长獠牙,跟神话似得。
王文道:“马老师的两条胳膊上有很多印记。起初我以为那是纹身,就算老师有个纹身也不怎么奇怪。后来我发现,那些纹身是经常变化的,就像画的符文一样。另外,他就算在夏天也从来不穿短袖,只有在他自己的宿舍才会穿短袖的衣服。他经常在宿舍里对着一个东西一会哭一会笑,我不知道那是一个什么东西。有一次我想偷偷进去他的宿舍,结果被别的老师发现,害得我差点暴露自己。”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一切都让我觉得如梦似幻,难道我是在做梦?有这么奇怪的事情?
王文继续说道:“我专门查了马老师的资料。马老师本名叫马兆光,是某名牌大学英语系的高材生。92年毕业后就进了市重点高中做实习老师,97年进崇高做英语老师,9年做班主任,这些都是书面上的资料。实际上,他从没有进过市重点高中,这一切都是骗局!我曾去市重点高中问过很多人,都说没听说过这个老师,那么为什么他的资料显示在那里实习过?而且还是五年!我就不信,一个老师在一个学校待五年,会没有人知道?”
王文道:“结合他在崇高的事情,让我确信,马老师绝对不简单!他很可能跟最近两年的同学自杀案件有关。”
我问:“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事情?我可是好学生。”
王文道:“如果可以救下所有的同学而要牺牲一个人的话,我愿意去死。而且我知道,即使我不愿意去死,也会被马老师害死。这一天早晚都会到来。因为这件事情太过诡异,我无法选择报警,只能自己去面对。你来了,就好了。我能感觉到,你和我是一路人,我们这些通灵的人是互相可以感应到的。所以我要把我知道的事情告诉你,这样即使我死了,仍然有人知道这个事情,把那些死去的同学的死因查出来。”
我连忙摇头:“我和你可不是一路人,我对你没有任何的感应。而且我也不是通灵人。”
王文笑了笑,那是苦笑:“你没有感应到通灵,是因为你还没有开窍。如果有一天你开了窍,一定会强过我们,成为最好的通灵人。”
我抓住一个重点:“你们?意思是除了你,还有别人?”
王文道:“当然。这个世界上,不可理解的事情很多。而通灵的人也不愿意承认自己见到了很多古怪的事情。但是大家要联合起来,要站出来勇敢面对,才能够自救以及救人。”
王文聊了很多。从他小时候爱做梦,到大了以后对什么事情都有预感,事无巨细都聊了出来。我只是在那静静地听,不说什么。我也不知道我该说什么,我觉得我就是一个神经病人,在漆黑的夜晚,陪着另一个神经病人来到楼顶吹着冷风,听他胡诌扯。
一粒小小的雨滴打在我的鼻尖,我轻声说:“下雨了,我们回去吧。”
王文摇头:“我估计活不多长时间了,我要把所有我知道的事情跟你讲清楚,让你不至于误入歧途,做无用功。况且现在只是下一点点小雨。”
我正要说什么,似乎雨水已经不服气了,咔擦一个响雷,小雨由淅淅沥沥变成倾盆而出。王文点了点头:“或者我做错了。走吧,回去吧。”说完,他也不顾我的感受,直接抱头鼠窜,迅速窜到楼房里躲雨。那速度跟他的性格完全不符。我可以骂人不?
我也连忙从楼顶跑回教学楼,王文已经没了踪影。
回到宿舍刚洗漱完,宿舍就熄灯了。又和宿舍的舍友摸黑聊了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睡梦中,我看见马老师光着膀子,手臂上符文闪烁,在全力追赶着王文。王文此时跑得飞快,两只脚像不着地一般往前飞窜。但是奈何马老师速度更快,一步跨出去都是几十米,和马老师比起来,王文那两条捣鼓不断的小短腿根本没有反抗能力,被马老师从后面抓住衣服,猛地提了起来,狠狠摔在地上,嘴里咆哮着:“你知道的太多了,死去吧!”
我正提心吊胆地看着,马老师突然猛一转头,眼睛发出两道赤红的光,嘴角獠牙刺出,一瞬不瞬地盯着我:“你是谁?”
我不知道如何回答,却见马老师已经伸出满是符文的手臂,手指上是黑黑长长的尖锐指甲,向我的脖子抓来,嘴里还喊着:“不管你是谁,拿命来吧!”
我一慌,睁眼醒了过来。屋里到处漆黑,看看阳台外面,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雨。这时候听到外面有人喊:“不好啦,有人跳河啦!”
接着更多的声音传来,有女人的尖叫声,有匆忙的脚步声,连着窗外的雨声混杂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