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我为何要打你。”谢父拿着戒尺,表情复杂,不禁问道。
“知道,父亲认为我偷拿了祖宗牌位,自以为是的觉得自己有了打人的道理。”
“你想错了。”谢父语气沉重的说道。
“你看事情总是只能看到表面。”
“这句话我回送给父亲,既然父亲要听有深度的认错,那我成全父亲的大义,我是因为偷拿了祖宗牌位还死不悔改才被深明大义的父亲打的。”
“挺有思想觉悟,可惜还是猜错了。”
“还有更多的原因?那随便父亲怎么说吧。”谢思恒不禁问道。
“牌位是不是你偷的,我更偏向于不是你偷的。”
谢思恒怔愣的长大了眼睛,整个人都懵了。
“什么?”大堂里的谢氏族人一片哗然,不是已经找到铁证了吗?
“铁证如山,谢大哥,你这是要偏私?”谢纲变了脸色,露出了奇怪的眼神,站起来怒气冲冲的说道。
“我只不过是实话实说,恒儿顽皮是真的,但是却是个心里有长辈的,他太爷爷在世时待他极好,不会拿他太爷爷的牌位开玩笑。”
“再说,没有哪个贼偷了东西还明目张胆的放在自己屋子的。”谢父威严的看着谢纲。
“那说不定是谢思恒反其道而行之呢?现在东西在谢思恒屋里,难不成他反而没有嫌疑了?”谢季见计谋要被识破,白了白脸。
“不错,但是如果你是贼,明知道被叫过来就是要找贼的,不可能还是把东西放在屋子里。”
“那如果是来不及藏了呢?”谢季反驳道。
“季儿,怎么和你大伯父说话呢?”谢三叔板着脸,看着谢家小辈里,最杰出的谢季严厉道。
“谢季知错。”谢季反应过来自己反应过激,赶忙说道。
“无碍。”
“有疑问就要提出来,也不排除这种情况,但是相比这种情况的几率,或许另一种情况的几率更大,你要听听呀?”谢父慈祥的笑着问道,笑容不达眼底。
谢季唇颤了颤,不敢再说话。
“既然思恒这孩子并不是真正的那个贼,我看还是叫孩子好快穿上衣服吧。”谢三叔说着要去帮谢思恒拉上衣。
“三叔,且慢,今日不为偷窃打这孩子,却为了这孩子的顽劣,一定要放众教训他一回。”谢父拱手,恭敬道。
谢三叔想起往日谢思恒做的那些事情,点了点头。
“知道为父为何要打你吗?”谢父伸手拍了拍谢思恒的肩膀,问道。
“儿不知,大概父亲已经疯了吧!要不就是儿子已经疯了。”谢思恒痞笑着答道。
“如果你早有这种觉悟,我今天也不会打你这一顿了。”谢父皱眉摸着胡子说道。
“谢思恒,你是我儿子,我自然也是知道你是什么德行,你爱玩,但是绝对不是什么桀骜不驯的性子。”
“就像你看到百姓受苦,愿意为他们不顾自己的性命。”
“正是因为清楚你,我才更加痛心,你把自己的名声搞得很臭,以自己是恶霸标榜,我不知道你到底有没有看清自己。”谢端瑜说着说着手都抖动起来,可见已经是十分生气了。
“啪。”谢父一戒尺打在谢思恒身上。
谢思恒痛的龇牙咧嘴,差点要飙泪,不过好在忍住了,他丢不起这个人。
“怎么样了?”后院,婉云问从前院敢过来的侍女道。
“不好了,家主要打大少爷。”
“啊?”婉云担忧的不了蹙眉。
“到底有没有人劝?他们怎么都由着夫君来。”
“劝了,但是家主坚持要打,旁人也劝不住。”
“不好了,不好了,老爷打了少爷一戒尺。”又一个侍女匆匆忙忙的跑进来说道。
“什么?”婉云当即气急攻心,骂道,“这个杀千刀的,走,我们去正堂,我看谁敢欺负我的恒儿。”
为母则刚,不外如是。
“父亲大人告诉儿子这许多,是想要儿子怎么做?”谢思恒还是头朝下,趴在长凳上问道。
“父亲大人说到底也不过是把你自己的意志施加在我身上而已,希望我按照你所期盼的样子生活。”
“谢思恒。”谢三叔生气的叫道。
“你这是思想偏误到了什么程度,才会把你父亲的一苦心说成是在强迫你一样。”谢三叔不高兴的说道,一双苍老的眼睛嫌弃的死盯着谢思恒。
“又错了,我从小便没有太多时间陪你,你心里有怨气是应当的,不过这些年来,我也在适当弥补,你自己本来不是一个坏人,却偏偏要说自己是个恶霸,是你为了赌气没有尊重你自己的内心。而我,正是为你这点生气。”谢父感慨又有些沮丧的说道。
“嗯,我想你可能想多了,而且想的还不是一般的多。”谢思恒只能翻了个白眼,说道。
婉云走到门口,听到这番话,抹了抹眼泪,“走吧。”
“不进去了?”嬷嬷问道。
“嗯,恒儿不会怎么样的。”
谢端瑜平复了怒气,又打了一戒尺。
“唔。”谢思恒紧咬牙关,发出一丝闷哼。
“这一尺,是打你刚才的应对。”
“明明不是自己偷的,除了说是被污蔑的这种话之外,什么理由也说不出来。你说你是不是该打?”
“堂堂一个将军,成什么样子?”谢父说着又要打下去。
谢思恒往旁边一滚,躲了过去。
谢父奇怪的看向谢思恒。
“既然父亲大人都说了我是个将军,总不好叫父亲背一个打朝廷命官的罪名。”
“我还是起来吧。”谢思恒勾起一丝不屑的笑,把上衣套上。
“嗯,学样倒是学的挺快。”谢父称赞道。
“既然罚也罚了,祖宗牌位也找到了,我看我们就散了吧。”谢三叔对众人吩咐道。
“三叔,还有一件事情没有解决。”谢思恒弯腰作了一揖。
“何事?”谢三叔眼里闪过不高兴,这孩子太较真了,不知道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家和万事兴的道理。
“真正偷牌位的贼还没抓到呢。”谢思恒说着看向谢季。
“你怀疑谢季?”谢景耀一直不发一言,此时开口说道。
“我有什么值得怀疑的。我为什么要去拿牌位?”
“污蔑我,算不算?”谢思恒问道。
“思恒,你说话也要讲点道理,我为什么要去偷祖宗牌位?”谢季急眼了,大声道。
谢三叔赞同的点了点头。
“自然是窥视大房的财产。”谢思恒毫不忌讳的说道。
谢三叔听到这话,怀疑的看了一眼谢纲和谢季。
众谢氏族人也开始悄悄的议论纷纷。
谢季脸色白了白,失去了往日的镇定:“谢思恒你别胡说,我自认对你不错,不曾想你是这样想我的,你有什么证据,说这种话来败坏我的名声。”
谢父打圆场:“到底内贼是谁,目的是什么,这一次我们就不追究了,希望他能够记住我们的宽容,改过自新。”
谢三叔也慈祥的笑了笑,说道:“谢季是个好孩子,比你好,肯定不是那样的人。”
谢三叔虽然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留了个心眼,到底是产生了一丝想法。
“是。”
“不错。”
“思恒这孩子,惯会胡说。”
众谢家人尴尬的说道,活跃着气氛。
“那既然如此,就散了吧,谢思恒,你也不许再多说什么了。”谢三叔郑重道。
谢思恒呵呵一笑,不说什么。
“你这是什么表情?”谢三叔好不容易调整好的表情再次臭了起来。
“思恒告退。”谢思恒告退一声,退了几步转身走了。
“景耀告退。”谢景耀作了一揖,推着轮椅走了。
“公子,你怎么看今天的事?”谢景离边推轮椅边问道。
“有人太急了,做了一场拙劣的戏,把所有人都当傻子了。”
“表少爷?”
“嗯。”谢景耀不自觉的扣了扣轮椅。
谢景离注意到了,不由得奇怪的问道:“公子在烦忧?”
“是。”谢景耀冷淡道,停止了手指的摆动,陷入了沉思。
走出一段路,谢景离不禁又问道:“公子有何烦忧的,烦忧大公子?”
“嗯。”谢景耀再次应了声,声音很轻,刚好传到了谢景离耳朵里就没了。
谢思恒怒气冲冲的回了听风院,早早知道消息的海棠等在院门外。
“把所有人叫到院子里集合。”谢思恒吩咐道。
“是。”海棠行了一礼,便去叫人。
“昨天晚上哪些人值班,哪些人半夜出了房间?”谢思恒厉声问道。
“回公子,昨天晚上是海棠姑娘守夜,小的们都睡下了。”
“让个女人守夜,你们这些男人全都去睡,你们也好意思?”谢思恒一听,更火了。
“小的有错。”小厮们都差不多齐声的说了句。心里很委屈,明明是海棠姑娘自己主动要求的。
“这几天,都是她?”
“回公子,是的。”小厮恭敬的跪道。
“半夜出来的人有吗?包括出来拉屎拉尿的,有的话现在就走出来,要是现在没站出来,后来又让我发现了,直接都打发出去。”谢思恒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