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婉儿说完这话,施施然的出门去了。经过魏弋儿的时候,萧婉儿停了下来,似笑非笑的瞧着她。
萧婉儿瞧着魏弋儿脸色从白转红,由红变青,复又变成白色后。
她才悠悠叹了口气:“娘子连日来舟车劳顿,如今可是觉得身子虚乏无力?”
窝在李诃怀中的魏弋儿闻言,眼睛一眨,便有泪水溢了出来,她也不擦,任由晶莹的泪珠挂在脸颊上,做出一副楚楚动人之态。
“以前读“括地志”的时候,还总想着若有机会定要一览大好河山。如今等真出了门,这才知道出门在外种种艰辛。如今见到了表哥,那些个担惊受怕也不算什么了。我如今最亲的人便是表哥表嫂了,表嫂又对我起了误会。表哥定要帮我从中说和,不然弋儿当真无颜呆在这里了。可天下之大,何处才是弋儿的归处呢?”魏弋儿双手抓着李诃的衣襟,睫毛轻颤,一张芙蓉面上满是忧愁。
萧婉儿心中冷笑,这魏弋儿也算有些本事。不过三言两语的功夫便把自己塑造成了个柔弱无辜饱经迫害的主儿。这姑娘行事如此明目张胆,也该让她吃些教训。
萧婉儿嫣然一笑道:“虽是表兄妹,也该瓜田李下避些嫌疑。光天化日之下,姑娘如此大剌剌的躺在表兄怀中,着实不雅。当然我知晓姑娘这是身子虚弱起不了身。也是巧了,我这丫头绿珠最善推拿,让她帮你按上几日,保准姑娘去污除秽身子清爽。”萧婉儿说完便示意身旁的丫头绿珠上前为魏弋儿瞧瞧。
“娘子太过客气了,我这身子歇上几日,便也好了。”魏弋儿瞧着绿珠粗大的手指,心中一凛,慌忙摆手推让。
“姑娘莫要见外,姑娘既然住进了金无院,便是阿如的上宾。若是姑娘有个什么闪失,阿如定要焦心不已。若是传到了外面,旁人只当是阿如慢待了姑娘呢。”萧婉儿笑得如和风细雨般亲切,瞧魏弋儿的目光就像是看着自家嫡亲的姐妹。
魏弋儿急得坐起身来,刚要开口拒绝,绿珠的指头便搭上了她的肘窝,顿时她的肘窝里像是生出了一窝四处乱咬的蚂蚁来,又痒又痛。
她回头看向李诃,打算故计重施,哪想到院门口突然出现了个小厮满脸急色的对着李诃招手。
李诃不过出个院门的功夫,魏弋儿便又挨了好几下绿珠的家传推拿。原先不过是肘窝,如今更是连肩膀腰肢都疼痛难忍起来。
好在李诃很快就回来了,脸色苍白额间冒汗的魏弋儿堆着笑对萧婉儿说道:“绿珠姑娘手艺甚好,我现在觉得好多了。娘子有事,我便不耽误娘子了。”
“也好。”萧婉儿唤回绿珠,对着李诃福了一福,便要出门。
她走到院门的时候,对着魏弋儿回首一笑:“姑娘的身子还需推拿几日,我便把绿珠留在此处,待姑娘身子爽利了,你再回去罢。”最后一句却是对着绿珠说的,她不等魏弋儿回话,便匆匆出了院门,径自去了。
只余院外屋内几人。而分隔开院中和屋内的那张门像是突然被人封了印,让里面的人出不来,又让外面的人进不去。是夜李诃并未进屋,而是睡在了隔壁书房。
“听丫头说,宋氏始终不曾露面。王家那小娘子借机过来吵嚷了一番,但也无济于事。萧长史家的娘子倒是让那边的表妹吃了些苦头。但却惹出了大公子的怒火来,大公子索性睡在了书房,估摸着也是对那表妹动了心。”年老的婆子凑在齐氏身旁低声的说道。
“女人便如同春日里的花朵,竞相开放各展风姿。男人便是花丛中的赏花之人,你可瞧见有人赏花只赏其中一朵的?”齐氏低声笑了起来。
“宋如是不过仗着颜色生得好,自以为能留得住男人的心,她哪里知道最不易留得便是人心。便是我这老婆子瞧着那些正当年华的小娘子都觉得心动,莫要说血气方刚的大公子了。”那婆子眼中闪出兴奋的光芒,说到激动处更是唾沫横飞连连拍着自己大腿。
“她若是识时务些,我还能出言帮她一二。可如今不过是他们一家子的私事,我如此能插得了手。”齐氏面露惋惜连连叹气。
“儿女自有儿女福,夫人若是事事操劳,只怕旁人未必领情。”婆子了然一笑,满脸的皱纹皱在一处,像是深秋里的一朵菊花。
“也罢,那便随他们去吧。宋氏若是知事,便该晓得诃儿并是不她一人的。”那婆子瞧着齐氏伸手按按眉角,慌忙起身为齐氏按头。齐氏方才觉得舒服许多,这时却有丫头上前禀报齐姨娘来了。
“给姑母请安。”齐鸢儿矮着身子给齐氏行礼。
“就你这孩子规矩多。”齐氏换了副笑脸忙让婆子来把齐鸢儿拉起来。
“姑母既是姑母又是大家,我原该行两次礼呢,如今只行一次已是讨了巧呢。”齐鸢儿笑道。
“可惜我这老妇人没这福气,娶不到鸢儿姑娘这般品貌的儿媳。”那婆子说笑间便出了门。
“这几日无事,便给姑母绣了枚荷包。姑母瞧瞧可还喜欢?”齐鸢儿取出荷包,双手递给齐氏。
“姑母甚是喜欢。”深紫色的荷包上用银线绣着花开富贵图样,齐氏自是喜欢。
“我刚来得时候,听见阿兄院落中传出阵阵丝竹之声,可是出了什么喜事?”齐鸢儿瞧着齐氏高兴,便摆弄着帕子装作不在意的模样说道。
“诃儿的表妹前几日过来寻亲,宋氏自是热情款待。你们年龄相仿,不若也去瞧瞧热闹。”宋氏此番势弱,自是瞧见的人越多越好。堂堂一个正妻,倒被一个姨娘瞧了热闹,想着齐氏便觉得快意。
齐氏把齐鸢儿支过去后,便也起身出了门。她要去瞧瞧她的宝贝儿子李衡。
自从上次在丽春院出了那起子事后,衡儿便被圈在家里,想必早就呆不住了。好在用不了多久,他便能出来了。
她且走且想,到了衡儿院门口也未让人通报,便直接推门而入。她刚进院中就听到屋中传来的调笑声,她越走越近,那声音也越来越大。待到后来那声音简直不堪入耳。
齐氏面色铁青,一脚踹开了房门。先是一股浓郁的香味直冲出来,她掏出帕子挥去香味,信步朝里走去。
玄色的床铺上,赤条条的躺着两个人,而她的宝贝儿子如同老黄牛一般,正在其中一具玉体上卖力的耕耘着。
齐氏怒从心头起,寻了半晌也未找到顺手的东西,她索性扯下腰间的荷包扔了过去,绣着喜鹊登枝图案的荷包挟着劲风冲着李衡飞去,正巧砸在李衡头上。
李衡先是被唬了一跳,手忙脚乱的看向来人,一看之下竟是母亲,他只得慢悠悠地从那女子身上下来,又随手扯过衣衫搭在身上,方才悠然道:“母亲怎地现在来了?”
“我若不来,怎会知道你如此荒唐。”齐氏怒目而立,似是庙中供养的怒目金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