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百九十四章:绝色(1 / 1)见异思剑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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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小禾的话,楚映婵也忆起了巫祝湖畔毗连的黑色殿楼,彼时的她立在巫家的高楼檐脊远眺雨夜,白衣挽剑,意气风发,逃亡的少年少女在她眼中不过是两只负伤奔走的小兽。

“巫家早已人去楼空,还回去做什么?”楚映婵问。

“毕竟是家总要回去看看的。”

小禾笑了笑,说:“我听说白祝还经常帮我打扫屋子,总不能老是劳烦这丫头,对吧。”

林守溪没有拒绝的理由,巫家是他们相遇的地方,有着特殊的意义断崖古庭虽早已被湖水淹没,可每逢雨天他依旧会想起那里。

何况那里还有他们的洞房。

虽同住了两个月可一想到他们要去荒外,楚映婵心中依旧有着慌乱与不舍,她问:“反正楚门也没什么事,我与你们同去好了。”

林守溪想要答应,却被小禾拒绝了。

“不要,这次是我与夫君的私事楚楚可不能跟来”小禾神秘地说着,狡黠的眼眸闪闪发亮。

楚映婵似猜到了什么既高兴又失落,她的身份亦不好勉强什么只能说:“那你们路上小心,记得早些回来。”

两人一同点头。

“你们要走可以,但至少要过了今天。”楚映婵说。

今天是楚映婵的生辰这一个接着一个的生辰礼物却让她愈发失落,可她原本又在期待什么呢?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小禾临时起意的回家之路并非没有反对者。

慕师靖在听到这一消息之后就旗帜鲜明地提出了反对,理由无非是林守溪总会惹祸上身很不安全,他们境界也不高,若遇上龙尸邪灵之类的强敌,根本难以脱身,而且雪天道路不好,不宜出行。

慕师靖表面上是在关心他们的安危,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在担心那份不慎遗落在巫家的文稿被发现。

那是三花猫的代表力作,讲述的是魔门圣子于白雪岭决战中不慎落败被林守溪捕获,为防她逃跑林守溪以一整面墙壁为枷锁困住她的腰肢,令她上身在墙外,下身在墙内可怜又可恶的圣子在受尽折磨之后选择了归顺最终成了一只外表冷艳绝美,实则百依百顺的小黑猫的故事。

故事层层递进,深入浅出,宛若人一步步走入湖心深处,眼睁睁看着水面不断抬高,将人没住,具有很强的艺术与戏剧之感,慕师靖虽为这虚构故事中的圣子,但她依旧对三花猫的文字造诣颇为欣赏,只是

她怕小禾欣赏不来。

这东西若让小禾瞧见,她与林守溪可就是真的百口莫辩,可以提前开始书写墓志铭了。

无奈,慕姐姐越反对,叛逆的小禾也就越想回去。

何况慕师靖的担忧大多也是多余的,地面虽然危险,她将白祝的云螺借来飞过去不就成了?

云螺是一等一的神器,有它的帮助,飞往巫家也不过是两三天的路程。

慕师靖只得妥协。

当然,她的妥协是假的,她已暗下决定,要尾随他们,在他们抵达洞房之前抢先一步,将文稿偷出来。至于具体该怎么做

慕师靖很快有了主意。

黄昏的时候,小禾邀楚映婵去喝生辰酒,楚映婵在闺房中打扮了许久才出来,房门推开的那刻,雪似也静了几分。

楚映婵的满头青丝挽成了优雅的发髻,被镶玉镂花的金冠稳稳当当地定着,透出了王女独有的娴静贵气,余下的墨发平滑地流泻下来,末端被红白相间的发绳系住,垂至腰臀。

那袭似月华凝就的白裙被余晖一映,透着淡金色,端庄典致,她人间独绝的细腰被漆黑的裙带紧束,与臀背构成了惊心动魄的诱人弧线。

夕阳在她背后坠落,世间的光仿佛不是随时间流逝的,而是被她尽数夺去,林守溪只看了一眼,便觉得痴了。

小禾拧了拧他的胳膊,凶巴巴的。

不过小禾不得不承认,楚国的贵家少女就是会打扮,今日的楚楚哪怕是她也不忍挪开视线,相比下来,自己这身带着尾巴的狐裘看上去就有些土土的。

仙楼红亭里,大家又一如往常地聚在一起饮酒,今日楚妙也于百忙之中赶来,为女儿庆贺。

过往的生辰,楚妙总会提一提婚事,但今年,她只字未提。

两个月过去了,小语依旧下落不明,这件事始终悬在林守溪的心头,甚至让他觉得,自己这个徒儿会不会只是孤单时自我排遣的幻想,其实并不存在。

但不知为何,他又觉得,自己很快能与小语重逢。

这是没由来的预感,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师尊为何还不回来?”

正好楚妙在场,楚映婵也问起了师尊的事。

“她啊”楚妙微怔,随后笑道:“她不总是几年不归么,有什么好奇怪的,你与其担心她,不如多关心关心你娘亲。”

楚映婵轻轻笑了笑,觉得娘亲说的不无道理,只是她依旧不明白,师尊忙里忙外,到底在忙什么。

“那扇门就在仙楼之上吗?”慕师靖问。

她问的是传说中的异界之门。

她知道,那扇门通往的是她的家乡,这样的路虽不止一条,但也极为罕有。

“也许。”

楚妙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那为何只有师尊可以通过?”慕师靖又问。

事关隐秘,楚妙低头饮酒,借着醉意假装没有听见,但她是知道答案的:宫语就是门本身。

夜幕落下,明月圆满,仙鹤披着月光飞回,它们掠过云空山上头时齐齐振动白羽,落成了一场羽毛聚成的别致之雪。

白祝跑去和它们打招呼,少年与少女们侧目笑看。

过完这场生辰,楚映婵就二十一岁了。

二十一岁的她坐在红亭下,抿了口酒,她努力记下眼前的每一个细节,确保百年之后也不会遗忘。

百年想到这里时,她又生出了一种缥缈之感,毕竟两年的起起落落就改变了她太多,她虽换回了这身衣裳,可再不是十九岁的自己了,过去的她定格在了无数明月如水的夜里,百年之后会怎样,她不知道,也无法想。

少年少女们都在欣赏仙鹤亮翅,唯有楚映婵在打量着他们,她感到了一种孤独,于是偷偷地捉住了林守溪的手,在他手背上敲了三下。

之后,一直到筵席散去,楚映婵总以各种理由给小禾灌酒,酒水很烈,哪怕酒力极佳的小禾也被灌醉了,虽依旧嘴硬,可狐裘下虚浮的步伐却骗不得人。

林守溪抄起小禾的腿弯,将她搂抱怀中,带回楚门,安置在榻上歇息,他守在一边,轻声哄着她,直至她彻底入眠。

慕师靖则将白祝拉到一边,神秘地与她商量着事情,白祝认真地听着,最后拍着小胸脯郑重点头。

慕师靖的计划同样很简单。

陆余神先前送给她的三件法宝里,赫然有一件是装萝卜的戒指,那是蕴含法则之力的戒,容纳的空间虽然不大,但她身子苗条,蜷缩其中绰绰有余,她决定躲入戒中,然后让白祝把戒指藏在云螺腹部,等抵达之后,她自可从中钻出,换条小路飞奔如楼,夺稿而走。

慕师靖相信自己的计划一定会成功的。

转眼夜半三更。

林守溪睁开眼,看着小禾静谧的睡颜。

小禾虽素来机敏,但云空山的生活太过闲逸,她睡觉时是没什么戒心的,加上今夜大醉,一觉睡到正午也不无可能。

林守溪注视了小禾一会儿,接着轻轻掀开被子,悄然下榻,披上外衣,蹑足推门,走入了雪夜里。

林守溪无声地穿过长廊,来到中庭,碎雪飘零,庭中红梅闭蕾,空无一人。

本就冷清的楚门在夜晚更显寂寥。

林守溪在寒冷与黑暗中驻足等待了一会儿,不见有人来,正当他准备离去时,耳畔响起了轻微的踩雪声,回首望去,清清冷冷的裙影于月色下迤雪而来,婉约典雅。

“师父?”

林守溪佯作诧异,“你怎么来了?”

“夜深难寐,来庭中走走,你呢?”楚映婵问。

“我也是。”林守溪说。

于是,这对师徒就一同在庭中散步,庭中的花虽在夜间休眠了,可闲来欣赏,却别有一番风趣。

楚映婵依旧是白日里的打扮,她挽着发髻,定着金冠,浑身上下透着凌然不可侵犯的圣洁与贵意,月光与雪色都不及她美。

“这两个月,开心吗?”楚映婵问。

“当然。”林守溪说。

“怎么开心?”楚映婵问。

“事事皆顺心,难分高下。”林守溪回答。

楚映婵抿唇一笑,道:“夜深独处,还说这样的场面话,真是无趣呀。”

林守溪对上楚映婵的笑颜,感到些许羞赧,他说:“谎话说得笨拙,会被认为是真心之言,真话说得漂亮,反倒会被误解成是花言巧语的慌,我也无可奈何。”

楚映婵听着他的辩解,只是淡淡一笑,说了声:“孽徒。”

而夜深人静,也只有这位孽徒陪在她的身边。

“师父开心么?”林守溪也问。

“白天殚精竭虑为你这孽徒授课,晚上却还要受你欺负,你觉得为师会开心么?”楚映婵注视着他,眼眸泛着幽邃的星光。

林守溪只觉冤枉,心想明明是师父你

他没有将心里话说出口,只是道:“如今没了神侍令,师父回归自由之身,以后就再不用担心这些了。”

“是么?”

楚映婵脚步忽停,她仰起头,看着落下的雪,微笑着问:“时至今日,你还以为你是靠神侍令降服我的?”

林守溪一愣。

他看着楚映婵唇上潋滟的星光,恍然明白了什么。

元赤境的她会因神侍令而受制于人,但仙人境不会,再强大的法印也无法让弱者奴驭真正的强者,这是境界的鸿沟。

那这两个月

他看着楚映婵,这位出尘的仙子正在对他微笑,她妆容已褪,月色却似为她上了更美的新妆。

原来,神侍令只是一个借口而已。

林守溪心绪颤动,再也无法克制,伸出手想要揽住她的腰肢,楚映婵却灵巧地躲过了他的手,轻轻摇头,说:“不要心急,为师要先问你几个问题。”

“师父请问。”

“你可知道,我为何要悄悄邀见你?”

“嗯?我们不是恰好偶遇的么?”林守溪笑着反问。

见楚映婵秀眉蹙起,神色不善,林守溪才乖巧地回答:“不知道。”

“因为你们明天就要走了。”楚映婵的答案意外地简单,“我很害怕。”

林守溪可以理解这种害怕。

再简单的路途都会暗藏危险,更何况是这样的远门。

“我害怕分别。”楚映婵继续说:“不是所有的分别都能相逢的,自从见过了你与小禾之后,我决定要将每一次分离都当作永别来看待。”

林守溪轻轻点头,承诺与安慰都是无力的,但他仍然说:“无论去到哪里,我都会回到师父身边的。”

楚映婵浅浅地笑着,又抛出了下一个问题,“你为何喜欢为师呢?”

林守溪从未想过她会这样问。

楚映婵继续说:“你在神域中拼死保护小禾,我立在一旁尽数目睹,终生难忘之余心中亦生出了可耻的妒,我本以为它会渐渐烟消云散,但”

她走到花树边,目光落到闭蕾的梅花上,“但之后见你还活着,我满心欢喜,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少年,收你为徒亦是我私心作祟,我本想这样就好了,将你送到小禾身边,一切功德圆满,可不死国中色孽之印将我百般折磨的一个个夜晚,身边陪着我的人是你,我心中想的也是你,之后你百般护我,我明知不对,却也无法将情感压下”

话语顿了顿,仙子将梅上的目光移到了林守溪身上,“这是我喜欢你的理由,我想知道你的。”

“喜欢需要理由么?”林守溪问。

“需要。”楚映婵不让步,“难道说,你只是垂涎美色而已么?嗯?”

林守溪与她对视着,仙子的眼眸中亦透着迷离的雾气,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他知道,只要他开口,话语就会成为吹散雾气的风,让那隐藏在雾后的爱意显露出来。

“当然不止。”

林守溪终于开口,他深深地吸了口气,说:“你在不死国陪了我这么久,我本就心生爱慕,但我起初以为这种感觉会逐渐消散,直到我看到了你。”

“看到了我?”

“嗯,我看到了在背后偷偷写我们名字的你,看到为了给我做饭连夜背诵菜谱的你,看到在镜前千般选择衣裳的你,看到假意将自己头发弄乱装作睡醒的你”

林守溪这样说着,白裙仙子却渐渐慌了神,她檀口微张,美目轻摇,似根本没想到对方会说出这番话,这,这根本是她的私事,当时她也将门窗掩好了,怎么会

“你你竟敢偷窥我?”楚映婵轻轻颤抖,羞不可遏。

“是洛初娥的法术。”林守溪大概解释了一番。

只可惜,这般神术在离开不死国后就失效了,他之后虽有研究,却无力破解。

“竟是如此。”楚映婵仙颊泛红,当初雾里,她没有想到林守溪会这么容易地接纳她,那时的她又惊又喜,却不解缘由,只将答案归结于轻浮孟浪,直到今天才洞悉了真相。

知道真相后回看,当时林守溪的诸多话语分明就是刻意的逗弄,而她人前端起的仙子架子又是何等的花拳绣腿?

楚映婵螓首低下,将柔嫩的樱唇紧紧咬住,心脏因不安而狂跳,鼻翼也因紊乱的呼吸而翕动。那该是何等丢人的情态啊她这样想着,只觉得无地自容,再支不起一丝清冷的气质,意乱情迷间,只听林守溪继续说话。

“既然看到了,又怎能装成视而不见。”

林守溪柔声说:“在遇到你之前,我本以为自己是正人君子,但现在总之,我已对不起小禾,绝不可再对不起师父了。”

林守溪这般说着,再无法压抑,一把抱住了她。

他的手顺着仙子秀丽的脊线上攀,滑入墨发,镂花镶玉的金冠似是多余之物,被林守溪轻轻解下,掷入雪中,发结解开,只轻轻一摇,满头青丝登时如泻下,披垂于肩上白衣。

楚映婵垂着衣袖,身躯轻轻颤抖。

“现在你是好色之徒。”楚映婵将徒字咬得极重。

“师父不喜欢么?”林守溪反问。

“喜欢。”楚映婵似是献降了,她淡淡地笑着,清澈的眼眸里泛起了前所未有的媚态,“谁让为师也身负色孽之罪呢?”

楚映婵亦抬起衣袖,将他抱住。

少年的情话销魂蚀骨,她再难自矜,心神荡漾间,只顾用尽力气将他缠紧。

周围暗了下去,庭院像是竖起了与世隔绝的黑色墙壁,月光从虚无遥远的夜空洒下,不偏不倚地落到他们身上,将彼此的衣裳照亮,他们不敢见光,却贪婪地汲取着唯一的明亮。

“要了我。”楚映婵说。

她的声音细若蚊呐,林守溪未能听清,问了声:“什么?”

楚映婵更羞,她微微仰起娇柔婉媚的脸,话语如丝,“怎么,还要为师纡尊降贵地央求你么?”

尽力再加更一章,把这段一口气写完,别等,早上起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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