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有让盈珠感触太久,很快外头一阵喧闹,接着院门外响起一阵鞭炮锣鼓齐鸣,迎亲的来了。
外头真的很热闹,整个院子都震动了起来,可惜盈珠这边看不到,只听见一阵噼噼啪啪爆竹响声。
盈珠搀着喜娘在众人簇拥下往外行去。
木制走廊道上一路铺着红毯,盈珠稳稳走着。
红毯一路延伸到大门外,谈话间,已背着她出了州牧府大门,震天喜乐齐奏,人声鼎沸,盈珠被送上了双辕大喜车。
描金绘彩的喜车缓缓前行,重重帷幕遮挡了视线,只听见外头人声乐声不断,卫兵提着箩筐跟在喜车后,一把一把往两边撒着喜钱,小孩大人欢呼震天。
这等喜庆氛围,盈珠心情也不禁振奋了起来。
一直到喜车绕城一周,重新回到州牧府正门前,一声炮响,稍后一会,“笃笃笃”连续声门响,赵离忧持弓准确将箭矢射在喜车门楣上。
礼官高呼一声“大喜!”,厚重的绣金大红帘子被撩起,一截子红绸被递到盈珠里,喜嬷嬷一边一个,小心搀扶她下车。
其实盈珠还好,时下不兴盖头,虽头冠有流苏垂下,金灿灿在两颊摇晃,但她眼前还没有甚遮挡的,看路看得很清晰。
握住红绸,一钻出去,眼前一亮,盈珠这才看见赵离忧。
由于各种礼仪规制,他之前一直无法近前,最多遥遥瞟见一点衣角一晃而过,如今才看了个真切。
赵离忧身着赤红的喜服,领摆袖口下摆皆缀殷红,他高大身形和肩宽窄腰撑开了玄黑的稳重威严,浓烈的朱红在其上增添夺目艳色,愈发映衬得他肤白如玉,乌发红唇,俊美有如神人,夺目教人屏息。
他正直直抬目看着车辕上的盈珠,一双黝黑瞳仁深邃如同子夜,正隐有情绪涌动,泛着说不出的喜悦光芒。
一见盈珠,他立即要上前搀扶,被侧边的齐和颂一把扯住,低声:“别急,别去啊!”
不是这个礼,这多少人看着啊!
赵离忧这才站住了。
盈珠踏着脚凳下了车,踩在红毯上,礼官又唱,赵离忧牵着牵着红绸,引她前行。
玄色背影很高大,他走得很缓很稳,一步又一步,周遭喧嚣震天,只两人之间这一片小天地却觉很安静。
心“怦怦”跳着,血液上涌,渐渐鼓噪了起来,说不清紧张还是什么的,反正捏绸缎的心已隐隐有些潮润感觉。
盈珠定了定神,垂眸仔细盯着脚下,以防出错。
婚礼,昏礼,今人成婚之礼于黄昏傍晚举行,故称昏礼。
檐下的大红绢灯悉数燃起,一盏接一盏沿着廊道直通正厅,盈珠被赵离忧引至正厅,宽敞的厅堂上红烛高照,钟鼓琴瑟齐鸣,设一紫檀案席,席上布陈稷黍、酒水、白肉等婚礼用物。
再满堂宾客的注视,侍女先捧来铜盆,让一双新人盥洗净。
接着赵离忧并盈珠对席而坐,喝合卺酒,新人彼此交换酒杯。
暖酒被倒进铜樽内,酒液清透,就是这酒樽有点大了。
她酒量本不大好,如今肚腹空空,要是烈酒怕猛灌下去会有点上头。
不过想来无碍,身侧一直有人盯着随时能扶。
盈珠这般想过,伸和赵离忧交换酒樽,却见他唇角一动似乎想说些什么,她忙冲他眨眨眼睛,众目睽睽的,你得严肃点儿啊!
赵离忧看明白了,只好闭上嘴巴。
盈珠这才放了心,以袖掩唇,慢慢将铜樽的酒饮下。
酒一入口,她大约知道赵离忧想说什么了。
醇醇的桂花香,很淡很淡的酒味,却不是北地盛产并兴行的各种烈酒,远是江南远道而来的桂花酿,她最爱的唯一一种,冬季天寒偶会小酌。
不用说,是赵离忧特地安排的。
他喝酒的动作也很缓,慢慢的喝下去,迁就盈珠的速度,待她一动时,才一同放下酒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