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赋将案上的纸揉成团扔进铜盆内,水溅了一地。
希望陶鸿光没那么重视这个许氏,不过只怕难。
“如今只希望傅承的讯报能及时一些。”
傅承对盈珠足够重视,他竭尽全力,即便是晚,也不要晚太多了,千万不要等一切结束后才送到。
“希望赵离忧能赶得更快一些,宣和那边的情况不要太糟糕。”
傅承对盈珠的安危确实非常重视的,接讯后大惊失色,立即亲笔写了书信一封,命人以最快速度送往卑邑。
卑邑城衙署内,议事大厅。
赵离忧正与众臣将僚属在议事,萧滨快步在赵离忧耳边低语几句。
来人快速见了个礼:“我家主人嘱咐,言道十万火急,让我务必将此信亲自交到将军手上!”
他立即起身,几步抢上前,将信笺奉上。
赵离忧神色一肃,接过一眼打量,迅速打开。
众目睽睽下,素来冷峻镇定的赵离忧竟陡然变色,他立即道:“陶临!立即去点一万骑兵,马上整军出发!”
冲出去前,他将信笺往朱琛手上一送,急令:“按原定计划,严守不动。若有变,暂由军师调度!”
他语速极快说罢这段话,人已疾奔而出,齐和颂等人回首,只看到他一抹衣角晃过门边,人已不见。
“怎么了?”
“出了什么事?”
众人大急,慌忙站起问。
朱琛低头一看,大惊失色:“不好!锦州军欲谋我后方宣和!”
粮草库及后勤大营都在宣和城。
赵离忧是心思敏锐的人,一眼扫过信笺,登时就想通了谢耀所谋。
陶临也是狠狠一扬鞭,他提高声音喊:“父亲,父亲他未必会计的!”
只这话出头,他自己都觉得很虚。
陶鸿光一直没有放弃寻找许氏,这个他清楚的。
陶临也是事后才隐隐知道截杀许氏的事,但作为被后者打压多年的庶子,他毫不犹豫偏向赵离忧了。
可他父亲不是许氏是陶鸿光的发妻,哪怕有诸般不足,但总还是顾念的。
况且许氏失踪了,人不在跟前,留在心里的自然就剩好处。
锦州这信,里头一半假一半真。
这种情况才是最棘手的,种种蛛丝马迹都能契合,偏两件事是可以串联在一起,相信了第一件,第二件怎么也得有些怀疑吧?
不需要多,稍稍一丝动摇就足够了,他一情急往外跑,谢耀谋算就成了。
之前宣和一直风平浪静,但算一算锦州军脚程,只怕动手就在今晚。
可现在他们距离宣和还有百余里路,天渐渐黑了,赶回去起码半夜。
陶临不敢再说话,因为赵离忧神色极骇人。
“快!!”
赵离忧连连扬鞭,如离弦的箭般冲在最前方。
骏马在狂奔着,但心焦如焚的他只恨太慢。
陶临都没分析明白的,他难道不懂吗?
赵离忧不得不往最坏的方向想,截杀许氏,他真的做过,许氏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他作为砀县之主都搜不到一点蛛丝马迹,这事其实本来就有些出奇。
只是陶鸿光一直没往这么方向想过罢了,那现在了,他被人点醒了。
那么,他会不会就顺利成章对陶治死因产生怀疑?
赵离忧觉得如果他是陶鸿光,他想他会立即产生怀疑的。
不管是怎样,都轻易驱使陶鸿光离城而出。
指挥军士凭印信虎符,上层将领校尉还好,认得人,会察觉不对。
但底下士官兵卒完全哪可能人人近身去见过将军,一枚将符,就能唬住了。
哪怕后续觉得不对报上去,人家抓紧时间已动手了。
他狠狠扬鞭,嘚嘚马蹄声疾如天边惊雷,火速往西而去。
赵离忧,包括陶临陶波等人知情者,无一例外没有侥幸之心,这等攻心之计陶鸿光必定会上当。
他们只盼情况好歹好一些,乱子不要大得不可收拾,最起码待自己赶到之时还有挽回的余地。
但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等他们狂奔而出一拐弯,黑黢黢的夜色下,远处的宣和城静静耸立,却是意外的风平浪静。
众人一愣,宣和城头上士兵执矛肃立,四门紧闭。
唯一有些不同的,就是城外的巡哨严密了许多,远远听到大批骑兵的马蹄声,最外围的哨骑已急迎上来,见是己方服饰,一愣,忙现身迎上前。
哨兵营长远远喝道:“那个营的?为何突然折返?手令何在?”
众人对视一眼,疾速的奔马已至近前,赵离忧稍稍一勒缰,“是我。”
微微星光下,肤白如玉俊美逼人,神色肃然,哨兵营长只一眼就把人认出来了,慌忙翻身下马:“见过将军!”
赵离忧叫起,“怎么回事?城可有变故?”
没有黑烟,粮营没着火,士兵巡视一丝不错,可见城内也未曾生乱。
他心许多疑惑,莫非潜入城的敌军没能得手,在放火前就被察觉抓获了?
哨兵营长忙禀:“是这样的,傍晚时陶将军突然让搜捕细作,军和城内严密排查,又令加强巡哨和防卫。”
这么说,陶鸿光没有出城。
难道他没接信?
不对,不接信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动静。
身侧陶临松了一口气,高兴道:“我就说!父亲肯定信离忧的!”
信他?
有诸多蛛丝马迹辅证的情况下,陶鸿光难道还笃信他这个相认不过数载的外甥?就连一点疑心都没有吗?
赵离忧心里是不相信的,他认为陶鸿光是没接到信。
那信不知出了什么岔子,没到他手里。
而同时敌军细作不知哪一环出现纰漏,露了破绽,所以才将一场祸患消弭于无形,应该是这样的。
赵离忧入城,陶鸿光副将惊讶,忙来见:“禀将军,粮草和军备库已加派了人手严守,军和城内现正严密排查细作!”
见赵离忧在人前中寻找着谁,他补充:“鸿光在衙署。”
赵离忧点了点头,吩咐几句后,直奔衙署。
不多时,抵达衙署,见礼后,值夜守卫禀:“陶将军在值房。”
他顿了顿,往陶鸿光值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