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雌蚺伸出了黑紫色的舌须,用脏兮兮、臭乎乎、黏腻腻的信子尖,嗅了嗅九小寒的脸颊,似乎显得非常之满意,并向裹着九小寒的雄蚺流露出了两束对其嘉奖而赞许的目光。
“这……这个公孽畜,难道,是正在跟那母孽畜,邀功不成?我呸!”完全顾不上流血伤痛的侍卫小哥一脚飞出了树干,剑指雄蚺其中的一只绿豆菱角眼而来,“拿命来!”
倒在地上、口吐鲜血的皇甫翊,捂着自己心口被震裂着再次撕开的旧伤口,仰头看向空中。
雄蚺转头面向了朝自己飞来的那名侍卫小哥,趁着冷冷的月光,它的眸底里,反射出那利剑刀刃上刺眼的锋芒,然而,它异常的镇静、挺直着驱赶一动不动,它甚至对此人显得有些不屑。
待到对方飞到了距离自己鼻孔尖一剑之遥的位置,雄蚺猛然间张开了自己的血盆大口。连剑带人直接吞了下去,稍作片刻,就那柄早已经没有玉穗的剑,轻而易举地吐射了出来。这个动作完全不像是先前类似吐象牙一般,反而,倒是像吐了一个瓜子皮儿一样简单。
那把剑,粘着红色、绿色的汁液,带着一阵“傲慢”和“鄙夷”的气势,飞出了老远,直直地剁在了体力不支的皇甫翊身前的雪地上。
半空中,九小寒的全身被雄蚺勒得越来越紧,几乎快要喘不上来气了。他能强烈地感觉到,自己的每一根骨头在被挤压地咔嚓作响着。他奄奄一息地努力翻着眼皮,然而,还是慢慢地合了起来。
在恍惚的幻境和错乱的意识之中,九小寒好像又回到了清心观。院中四处挂着祭奠用的白灯笼和白布条,还有一些出自师父亲笔的旧道符。
那一株四季常盛的蓝枝花树,竟然凋零枯萎了。
树下,一身披麻戴孝的十七弟悟彦手持着扫帚,正在清理着落满枯叶的庭院雪地。听见身后脚步声,才抬头看向一步步走进来的九小寒,悟彦泪流满面地丢下扫帚、朝他奔跑了过来、撞进九小寒的怀里,呜咽着:“小寒师兄,你可回来了!可,师父……师父他老人家还是没有能够坚持等到你……”
九小寒越过悟彦的肩头,才看到正堂屋内,中央之处停放着一口又大又黑的棺材。登时,九小寒两腿瘫软,跪倒在地,已经泣不成声:“师父……”
哭着哭着,他的耳边忽然再次响起了一阵熟悉的蚺鸣声,咝~咝~咝~
九小寒缓缓地睁开了双眼,倔强地默默心中暗道:“师父的药还没有寻到,你怎么能死呢?九小寒,你不能死!”
就在睁眼的瞬间,他低头俯瞰着地面上重伤不起的子玉。
而,九小寒的那双蓝瞳,可以清晰地看到,在子玉的的手边,不知何时,又多出来一坨黑乎乎的、还带着一点脑皮的头发——九小寒一阵难受地干呕,他分明已经认出来,那是属于何人的。
皇甫翊发现,被缠悬在半空中的九小寒还活着,整个人又受到了鼓舞。他自己也是死里逃生那么多回了,想必,老天爷也不会非得要在这一次收了他的命吧。
于是,皇甫翊便吃力地摸索着,爬了起来,立即从雪地上捡起了那侍卫小哥留给他们俩的那柄“遗物”——吟血剑。
皇甫翊当然听闻过与其相关的传说,想要将此物运用得出神入化、人剑合一,必须要用主人的血来供养,才会见血封喉、削铁如泥、刚石霹雳。
雄蚺中间部位的躯干死死地缠绕着九小寒,居然还不忘记,还一边用着自己的尾巴戏弄着地面上看似毫无反抗之力的皇甫翊。
蚺尾在雪地上忽扇来、又忽扇去地横扫着,仿佛把那毫不起眼儿的皇甫翊当成了一颗芝麻大小的玩物似的。既不想要马上弄死他,也不想让他有可乘之机。
皇甫翊拼命来回着躲闪那长长的蚺尾,他刚才已经见识到了对方一旦攻击、便会造成“非死即伤”的威力,必定是不想再受到对方的半点儿伤害了。
况且,皇甫翊身上的伤势状况,也不容许他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再反复出现任何意外了。因为,他的自愈能力也是需要一定足够安全的时间和环境的。
九小寒双臂使劲用力,挣扎和对抗着雄蚺那股强大的缠绕的力量。
然而,那皮糙肉厚的雄蚺,越是被九小寒的反作用力顶着,它越是企图将九小寒勒得更紧一般,但是,却也同样不至于立即要置九小寒于死地似的。
冒着手肘骨折的巨大风险,借着与雄蚺腹体之间硬生生撑起来那一点点足以喘息的缝隙,九小寒从怀中摸出了一张道符,一掌粘贴在了与自己近在咫尺的雄蚺的身上。接着,九小寒伸出右臂,拇指与中指相对成圆,竖起另外三根指尖,口中开始先默念起了清心伏妖绝学之第一式:白水鉴心。
只不过,眼下,九小寒的全身还被雄蚺裹挟着、动弹不得,无法使出八卦之阵的步伐,因此“白水鉴心”无法发挥出最大的效用来,只能五指一甩,将自己已经召唤出来的法阵结界丢到了地面上,先将子玉暂时保护起来,以免他受到蚺尾的扫袭。
刚刚碰触了结界的蚺尾,如同过电了一般,有些变得麻木,向后缩了缩。由于蚺尾的些许震颤,让上边被腹体缠绕九小寒,又得到了一次摸出符咒的空档机会来。
就在雄蚺的注意力被分散到地面上的子玉那边时,九小寒这才开始注意到另一个最为至关重要的问题。
其实,从一开始,他就有点纳闷,别看雌蚺的身型不如雄蚺庞大、外貌也不比雄蚺姣美,但是,雄蚺仿佛就像是中了邪一般,所有的行动都好像是在听从着雌蚺的指挥似的。
于是,理智的意识已经基本恢复的九小寒,便产生了一个更为大胆的猜测,他想要尝试着验证一下自己的想法。
他调息运气,将那两道新符悬停在雌蚺的双目前面,尽力遮挡住雌蚺看向雄蚺眼睛的视线,目的就是要阻断这两个妖物之间的信息传递的关键途径。
没想到,竟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