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淮安顿觉脸上火辣辣的,可他站着动也不动,冷声道:“大嫂,你的养育之恩,我从未忘记,可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把宋家给毁了!”
一句宋家,总算是把杨凤娇镇住了。
大梁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亡从子从叔伯,什么时候也轮不到一个女子,来真正主宰一个家族的兴衰,当然也有异数。
可杨凤娇不在这异数之列,若非早上听了宋书成的蛊惑,她也不敢擅自遣散家奴,变卖家业。
“我儿是宋家嫡长子,完全可以做主,更何况,这不是毁了宋家,而是在救宋家!”
杨凤娇一愣神,便反应过来,儿子,就是她的主心骨。
“哼,宋书成才十五,还未冠礼,所以,这宋家,现在由我说了算。”宋淮安说着说着,笑了。
对啊,宋书成这王八羔子,还不到二十,属于未成年人,按大梁律法,未冠礼的男子,一律没有当家做主的权利。
“你?!”
杨凤娇愕然了,她万万没想到,一向胆小谨微的宋淮安,今日不仅敢反抗与她,竟还给她论起了大梁律法。
“娘,我疼,你得给我报仇哇!”
宋书成本就是个混吃等死的公子哥,去书院读书,也是情非得已暂时将就着。
家里头,他爹宋之文都管不住他,长这么大,还没挨过一次打呢。
“还看着做甚?赶快给你哥拿消肿止疼膏啊。”杨凤娇回身,瞪了一眼躲在门角的宋书雅。
咚咚咚!
这时,忽地响起一顿敲门声,“宋押司在家吗?”
宋淮安一听是石三的声音,丢下杠子,走过去,开了院门。
“宋押司,知县大人说,你这两日休沐,我恰好该轮值夜班,白日闲着没事,就过来看看。”
石三进门,笑着解释道。
“让石三哥见笑了。”家里乱哄哄的,宋淮安也有些不好意思。
家丑不外扬啊,唉。
“明白。”石三活了三十多年,对这种被抄家前的操作,见得多了。
“各位,听说我啊,这府里的东西不卖了,你们哪来的回哪去,有问题,可到沛县县衙,这位,就是我们宋押司!”
石三给了一个让宋淮安放心的眼色之后,走过去,开始往外轰人。
“我们可是给过银钞的!”领头壮汉知道衙门里的人不好惹,是以说话也没太过放肆。
啪!
那知这石三压根不吃这一套,让你走,你不走,找抽是吧?
一巴掌把领头壮汉打懵圈了,“老子说了,有问题,去沛县县衙,懂!”
匪里匪气的石三,对于这些买卖旧货的商人,一点不放在眼里,别说一个领班过来,就是老板过来,也照打不误。
这年月就是这样,愣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见官,当官的又惜命。
对于这些社会规律,石三心里门清。
宋淮安也是一阵无语,刚才他就够横了,没想到石三更横。
不过,宋淮安不是不讲理的人,也不能怪人家旧货买卖商行。
之所以刚才没有阻止石三,那是宋淮安故意借石三的手,震慑一下杨凤娇以及府里下人们。
“把银钞给我!”宋淮安重新抄起杠子,走入正厅,从吓得直缩脖子的宋书成怀里,将银钞掏了出来。
杨凤娇罕见的没有言语,只顾让人给儿子上药止疼。
领头壮汉被抽一个嘴巴,现在又拿着宋淮安递过来的印钞并外加二两碎银,心里乐呵呵领人牵着马车离开了宋府。
二两银子,可够他们几个在酒馆喝一顿好的了,挨一巴掌也算不亏。
“雅儿,你过来。”宋淮安安抚了一下仆人们各司其职,不要慌张之后,挥手招来了宋书雅。
“三叔。”
宋书雅从昨晚到现在,一直吃惊于宋淮安的表现。
按说,宋淮安打她哥哥,她应该恨宋淮安才对,可她心里,不仅恨不起来,反而对宋淮安有些崇拜起来。
“还是我们雅儿懂事。”宋淮安摸了摸宋书雅的头顶,笑道:
“雅儿,三叔等下就刑部打探消息,若快的话,说不定还能跟你爹一块回家用午膳,你一会把下人们的卖身契和雇佣契,用匣子锁好,别让你娘知道,她现在也顾不上理会这些。”
“叔,我爹真能出来?”宋书雅扑闪着天真无邪明亮大眼睛,看着宋淮安问道。
“能,放心吧!”说完,捏了一下宋书雅的琼鼻,挥手叫上石三,离开了宋府。
等走出宋府,宋淮安走上热闹的柳树大街,才觉得腹内饥饿,拉着石三,在路边摊子上,吃了碗豆腐脑并一笼鲜肉包子。
“现在什么时辰?”吃饱喝足,宋淮安抬头看了看日头。
“离午膳还早呢。”石三嘿嘿一笑道。
二人很快来到刑部,宋淮安上前询问把守在门口的士兵,说是尚书大人还未下早朝。
无奈,宋淮安只好在外面等着,过了片刻,实在等的无聊,忽地想起去书肆买修炼秘籍的事情,跟石三一商议,二人一拍即合。
石三也熟悉路径,很快二人就在距离刑部不远的一家名为光明书肆的三层阁楼前,停下了脚步。
“听说这家书肆有一百多年历史了,也不知真假。”石三说着,当先走了进去。
宋淮安抬头扫了一眼,书肆规模不小,估计里面会有修炼秘籍,只是不知能不能买到心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