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今日朝堂之上这种情景,刘宏作为皇帝,已经见过很多次了,自己侄儿刘俊今天要是不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恐怕袁隗不会善罢甘休。
刘俊理了一下思绪,朝刘宏以及各位大臣都行了一礼,而后出言道:“陛下,诸位大臣,特别是袁太傅,可容俊辨上一辨?”
刘宏点了点头,要是侄儿刘俊真能够说出一二来,自己最起码看起来不至于像他们说的那么昏聩。
“昔年项橐七岁为孔子师,甘罗十二岁拜为秦相,蔡昭姬六岁能辨弦音。
俊自是比不过上述几位,但昨日街市遇见一人,子衿自认为略胜一筹,此人现为虎贲中郎将,但百姓称其为路中悍鬼袁长水,不知诸位大臣可有听说过?”
话音刚落,刘焉赶紧助攻道:“陛下,臣知晓此人,乃袁太傅家的二公子袁术是也。”
刘焉早就看不惯袁术的所作所为了,平日欺凌周遭百姓,搞的洛阳城内一些士人都惴惴不安。
太傅袁隗听完,身子一颤,脸色也沉了下去,他知道自己侄儿袁术名声不好,但朝堂之上没有人会去提及此事,毕竟自己家声名显赫,门生故吏众多,一般都不会有人公开提这个丑事。
刘俊见状,趁热打铁的问道:“袁太傅,俊认为自己德行胜过袁术一筹,不知大人以为如何?”
袁隗眉头一皱,呛声道:“哼!治理州郡光靠德行有何用,还需真正的才能。”
“哦?俊听闻袁太傅门生故吏众多,想必也一定学识渊博,俊有一问,请袁太傅赐教,黄巾之乱为何爆发呀?”
此问一出,殿内人头攒动,都互相交流了起来,刘宏脸上挂着一丝微笑,静静的看着袁隗。
袁隗被刘宏这假模假式的笑容吓了一跳,便匆忙答道:“州郡吏治腐化,民有怨气,还有…有…”
袁隗说到一半,再次看向刘宏,心里一琢磨,顿时恍然大悟,便笑道:“隗想不出其他缘由了,刘俊你可知晓其中利害呀?”
刘俊打眼一瞧袁隗那尖嘴猴腮的样子,就知道他憋着坏,再抬头瞟了一眼刘宏,心中有了计较,便义正辞严的说道:“陛下,盖因像袁氏这样的世家大族,把持选贤任能之通道,使州郡官吏皆出自世家门阀之内。
与此同时朝廷三十税一,而百姓却因为世家大族的盘剥,实际成了二税一,甚至三税二,若遇饥荒之年,百姓流离失所,便会忽起暴动。
久而久之,天下十三州官吏已不知有朝廷、有陛下,只知袁太傅一人也!”
话音未落,袁隗就跪倒在地,哭诉道:“陛下,陛下,请听老臣一言,刘俊此言实属无稽之谈,选官任贤,自然要以贤能为主,若因为是我袁氏门生故吏,便不行?那岂不笑话?孔子后人孔融贤能无比,按照刘俊的说法便不能为官否?”
曹操也是一惊,刘俊的胆子实在是太大了,今后的路肯定不好走,上至三公九卿,下至州郡县令,世家子弟起码也得八成以上,这是断绝自己的仕途之举。
刘虞倒是非常欣赏刘俊,这才是忠言之人,自己都自愧不如。
刘宏心里更是乐开了花,早年间自己设置鸿都门学,就是为了摆脱这种束缚,但是失败了。
“太傅莫急,莫急,仅是讨论而已,子衿此言确实有失偏颇,袁家乃朕大汉之柱石。”
“不过,子衿才能还是有的,今晨子衿向朕阐述合肥候之事时,特作诗一首,朕现在给各位大臣念一念,诸位评判一下。”
“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诸位以为如何?”
宗正刘虞听完此诗,便搜肠刮肚,确实之前没有读到这么好的诗句,倒不是诗句多么优美,意境多么深远,而是简单明了的就把手足相残的惨状比喻了出来,又非常贴合生活实际。
刘虞赞叹道:“妙呀!臣多年未读过如此好的诗了。”
“确实不同凡响。”
从刘宏提出让刘俊担任吴郡太守时,太尉樊陵便一直在琢磨皇帝的态度,现在看来,一定是非常欣赏。
便当场拍马屁道:“臣读诗词歌赋不少,年少时读诗经,婚姻之时读司马相如,现在读屈原,今日读此诗,觉得非常贴切合理,又合乎事实,当有屈原之遗风,陛下得此贤才,为陛下贺。”
热爱诗文的曹操,听完太尉樊陵的话,抿嘴偷笑了一下,屈原遗风肯定是拍马屁了,不过心里上还是有些不是滋味,自认为自己在当世诗才无人出其右,不过这首诗确实不是他能够写出来的。
袁隗看周围人的反应,肯定是被这诗词给惊到了,但他可不会被吓住,仍旧死缠烂打的问道:“陛下,老臣有一问,需向荡寇将军刘俊请教。”
刘宏看了一下其他人的反应,再看袁隗佝偻着脑袋的样子,便知晓其还是放不下成见,又准备见识一下刘俊的反应,便颔首示意了一下。
袁隗见状,立刻发问道:“刘俊,你可知兵呀?”
“兵者,国之大事也,死生之地也,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孙子兵法》读过,但俊总结起来就八个字。”
曹操率先问道:“哪八个字?”
曹操痴迷于《孙子兵法》,还特意为此书作了注释,是后来人理解此书的参考。
“因地制宜,实事求是。”
袁隗听完,立马忍不住大笑道:“哼!小小年纪,狂妄自大。”
大将军何进一直静静的看着这一切,就觉的袁隗老儿有些矫情,拐弯抹角的说不明白话,在他眼中,《孙子兵法》屁用没有,还不如一把锋利的杀猪刀好使。
其他人则认为刘俊这是不懂装懂,孙子可是兵家集大成者,能省则省,已然是最简略的形式了。
曹操虽然痴迷《孙子兵法》,但也不大认同他的说法,太过于笼统了。
刘俊看众人的反应,便赶忙解释道:“俊只读了一遍,未能深究,错误再所免。”
袁隗一脸的厌弃,心中有些不甘。
刘宏看着殿外火热的大太阳,心中便有些烦闷,准备去后宫看看王美人,便直言道:“诸位已经接近晌午了,朕有些乏了,此事就此议定,退朝。”
……
跑出了宫门,刘俊才发觉自己的长袍已经湿了一大半,不过脚手却还是冰凉冰凉的。
曹操看着火急火燎的刘俊,便追了上去,准备好好结交一番。
袁绍就比较惨了,走在自己叔父后面,边走边挨着训,心里很不是滋味,看着前面曹操、刘俊两人那轻松的步伐,恨不能回去给袁术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