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长兴县五十里外的太湖边,两千兵卒正在此扎营,火头军们正取太湖之水,埋锅造饭。
太湖位于长兴县与吴县之间,湖水清澈,鱼虾蟹鳖甚多,也是平日干旱时,农户们重要的取水地。
湖边,刘俊、顾雍两人席地而坐。
“元叹,等俊平定了严贼,汝可否入郡守府做事?”
“雍谢过刘太守美意,然雍才疏学浅,实难胜任。”
刘俊知顾雍心中的顾忌,毕竟来吴郡之前,自己便扬言要打击世家豪族。再者顾雍恐怕并不看好自己,毕竟投资需谨慎。
“元叹以为,若严贼被灭,这吴郡该如何治理呀?”
“若是雍为太守,必先与民休息,整饬吏治,整顿军务,使耕者有其时,安民乐道。”
顾雍对于这种问题,并不讳言,他的志向可不是这一郡之守,若能成一国之相,位列三公,他便施政天下。
“元叹若为太守,定会是个好官。”
“刘太守谬赞,雍有一问,不是刘太守可愿答否?”
“哦?元叹可随意询问,俊自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顾雍没有立马就问,而是仔细观察四周,确定旁侧无人时,才问道:“刘太守可许雍做一回媒人?”
“嗯?”
“不知,雍之师妹如何?”
“师妹?元叹说的是昭姬?”
“正是,昭姬自幼随蔡公颠沛流离,近些时候的状况,想必刘太守也知道,雍想替师父分忧。”
见刘俊若有所思,好似有些犹豫不决,以为他是对蔡琰的身份有些不满,毕竟蔡琰乃夫君新丧之妇。
“雍知太守乃志向远大之人,今天下民乱不止,吏治昏乱,大汉恐不久已,若太守今要取天下,还需名望!!”
顾雍毫无保留的把自己对局势的看法,对刘俊的揣测说了出来,自刘俊入曲阿借兵开始,他便觉刘俊非一般人可比。
身居高位,却能够受他之羞辱而不怒,心胸可谓之宽;将数百之兵,便敢剿近万众之贼,胆略可谓之雄;冒世人之讳,直言天下祸乱之源,勇气可谓之足。
刘俊倒还真没有想到这一层,也不是碍于蔡琰的身份,而是不想把这种事情弄成一笔交易。
“俊非不能娶之,实是有负昭姬之心,若昭姬不愿,岂不强人所难?”
“主公无需计较这些,昭姬之心恐怕已经在主公身上了。”
顾雍也改口了,他就准备把自己当做嫁妆卖给刘俊,算是提前投资。
“元叹愿奉俊为主?”
“雍之前多有冒犯,还望主公恕罪,雍还有一人举荐,不知主公可否应允?”
刘俊这会真是喜出望外,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元叹尽管举荐,俊自当量材录用。”
“雍便是想举荐那会稽虞翻,此人文武双全,刚正直率,其能尤在雍之上。”
刘俊知道最后一句肯定是谦虚了,毕竟虞翻可是东吴大喷子,最后得罪的人太多,被孙权流放交州了。
“等平定严贼,俊必定待虞翻为上宾。”
“雍还有一言?”
“元叹无需顾忌,直言便可。”
“主公若想立足吴郡,不能将士族一盖排斥在外,需拉拢有才有德之人,分化瓦解。”
“俊知晓,俊当时朝堂之上说出此番话来,而是一时情急,毕竟袁家所为确实太过。”
“主公勿忧,以蔡公之名望,若蔡公能为主公之泰山,想必天下贤明之士定会来投。”
“那就借元叹吉言了。”
适时,凌操来报,骑哨已经探明敌情,明日晨时便可兵发石城山,围剿匪首马猴,解救长兴百姓于危难之间。
“主公,某有一计,还请顾县令与主公参详一二。”
“坤桃,坐。”
“主公,某认为我军当子时启程,突袭石城山,一举剿灭乱匪马猴。”
这两天一直是急行军,一天休息不到三个时辰,如此这般才堪堪赶到距石城山七十里处。
思及此,刘俊便问道:“突袭固然好,但若将士们体力不支,当如何?”
“主公放心,休息两个时辰足矣,剿灭乱匪之后在休整不迟。”
“坤桃,汝可知匪众情况?”
“据探马消息,严贼所盘踞之白虎山、石城山,共三处大寨,目下只剩下两千左右匪众。”
“哦?这严白虎攻吴县下了血本呀,也不知子远先生能否守住三天。”
“以子远先生之谋,元叹以为,当不在话下。”
“但愿如此,坤桃,大军子时出发,务必在晨时到达,一举拿下马猴。”
“唯,某现在便去准备一二。”
卯时,天还未大亮,吴县便已经打了起来,许攸站在南门城楼之上指挥调度。
喊杀声四起,云梯、冲车也被匪众们抬了上来,浑厚的鼓声,打破了黎明前的寂静,一切就像预演好的一样,如序上演。
冲天的火光,箭矢如潮水般呼啸而来,城墙之上到处都是血迹,城外也到处都是尸体,护城河中的水早已经染红。
很多新卒是第一次拿起弓箭,开弓都困难,遑论准度,有些士卒开弓太慢,在间隙间被流矢射杀。
严白虎第一波次的进攻非常迅猛,不计伤亡的,让城墙上的新卒看了都胆寒。
一波完毕后,严白虎便立马休兵,一切又回到了最初的样子,倒是让许攸有些摸不着头脑。
“报,我军伤亡八百余人,敌军当在一千五左右。”
“滚木,垒石还有多少?”
“所剩无几。”
许攸闻言,感觉都撑不到天黑,这些士卒都是新兵,连个弓矢都不会用,若是没了滚木、垒石,怕是敌人可以毫不费力,爬上城墙。
“让刘都尉再去准备滚木、垒石,实在是不行便把张家府邸拆了。”
“唯。”
城中,秋菊正领着一些人,在救济伤兵,店铺、酒家、富商、官吏的府门均紧闭,唯有陆家大门仍旧开着。
陆骏在堂中,来回踱步,晃的陆氏头晕目眩,便说道:“不必担忧,以吴县之坚,三五日,这帮贼人休想破城,到时自会退去。”
“某在想我陆家该如何才是正道?”
“刘太守都与姬妾出去游玩了,你着什么急?”
“刘太守之姬妾,现下正在城中救济伤员,你以为呢?”
“现下也做不了什么,只能干看着,总不能上城墙御敌吧?”
“御敌?对呀?某怎么没有想到,某这就去向许主薄说去。”
陆氏坐不住了,这陆骏就是个书呆子,“你一介书生,逞什么能?”
陆骏甩袖而出,嘴里面还小声骂道:“妇人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