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儿回来后,洛瑶把酒还给那个侍女便牵着棉儿走了。
棉儿问她:“小姐,你这是干什么啊?都不和奴婢说一声,吓死奴婢了。”
洛瑶心想要是什么都和你说了,你可能就吓得更厉害了。
所以她只是神秘笑了笑,说:“好戏要开场了,我们先回宴会上去吧。”
宴会上,凌亦霜正在找她,顺便训斥褚明玥:“你也是,她说走你就让她走?不知道跟着去看看?”
褚明玥扁扁嘴:“她去上茅房我跟着干嘛啊,而且逃跑这种事怎么可能有人干?”
凌亦霜恨铁不成钢,自己为女儿的事情焦愁透了心,无奈这女儿却是个没心没肺憨憨笨笨的。
她还想再骂她,洛瑶就喊住了。
“夫人,我回来了。”
凌亦霜和褚明玥、褚明琅都朝门口她这边看过来,见她神态温婉的笑。
凌亦霜见她回来怒容一消,不想承认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想法。
倒是褚明琅打趣了一句:“还以为四妹妹见不了场面,跑了。”
这话轻飘飘的,不知道是讽刺凌亦霜,还是讽刺洛瑶。
“我不会跑的。”洛瑶甜甜接过话头,“我还有事做呢。是吧,夫人?”
众人便都去看她。
原来此行本是参加宴会,安排褚明瑶和安王见面,除了凌亦霜知道外,褚家二姐妹都是不知道的。
但依照褚明琅的性子,即使猜到了,也不会去多说什么;褚明玥骄纵又没有主见,反而可能乐见其成。
洛瑶笑了笑,径直走到自己座位上,喝起酒来。
凌亦霜盘算着,时间差不多了,正朝洛瑶那边走去,准备带她过去,一直背对她吃酒的洛瑶被一旁的棉儿捅了捅,洛瑶就转头,朝凌亦霜抛过来略带挑衅的一笑。
而后,不等凌亦霜靠近,洛瑶起身,走到了宴会一角一个人坐在椅子上休息的女子身边。
女子头上点了梅花妆,罩一件暗红色褂子,外披绣着大朵暗线金牡丹的披风,下面是袅袅垂垂的银灰撒花绸子马面裙。
整个人一看除了风韵雅致,就是贵气!
这就是大陵皇帝的嫡长女,大陵唯一一位嫡公主,朝华公主。
她今年已经三十岁,但未曾婚配,平时会吃斋念佛,巡山问道,也会跟着纸醉金迷,吃喝玩闹。
朝华长公主是怎样的脾性,凌亦霜摸不准,一时不好上前。
“你找我?”朝华长公主未真睡着,察觉到前面有人,就睁开眼,见是一个粉妆玉砌的小少女,温柔笑问。
洛瑶点点头,福了福身:“打扰娘娘休息了。”
朝华身子直了起来,不再歪倒在椅背上,她理着裙子上佩戴的香囊,说,“不打紧。”
洛瑶就赶紧说:“公主,你生得好生漂亮,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公主,便觉得公主看着十分亲切,我想送公主一个礼物,可好?”
亲切?朝华笑了笑。
人人道她是世间最尊贵的女子,可是人人又都知道她不详。
她前后订过三次婚,未婚夫都意外死了,后来也就再也没成过婚。
父皇放任自己玩乐,那些皇家官家的人办宴会不好拂她的面子,才每每邀请她,可她看在眼底,那些人或多或少眼底都藏着嫌弃。
妇人也就罢了,少女更是不愿亲近她,只因为自己有个克夫的名声,不过没人敢这么说出来罢了。
“公主,好吗?”洛瑶再次真诚询问。
朝华点点头,“我虽不知道你有什么难处,但还是可以帮你,你要送我什么礼物啊?”
朝华前半句轻轻对洛瑶说,表明自己不相信纯粹的心思。但是冲她找自己这份情面,她愿意帮她。
洛瑶心底对长公主说了句抱歉,马上要算计你了。但是早日让你发现安王那个畜生的心思,也是值得此次冒险的。
“这个礼物对我来说很珍贵,家中主母知道了,恐怕又要怪我了,我想出去送给公主。”洛瑶捏着衣角,有些不好意思。
朝华打量了四周一眼,果然看到丞相府的妇人一直盯着自己边。
看样子这少女是庶女,不被主母善待,连送个东西做件小事都怕被责怪。
朝华故意牵起了洛瑶的手,向凌亦霜看过去,凌亦霜连忙收回视线。
朝华温柔的对上洛瑶懵懂的眼睛,“那我们就出去吧。”
说着,朝华起身。
洛瑶高兴,反拉住朝华公主,朝前走了。
朝华身边的婢女连忙跟了上去。
洛瑶自然是把朝华带到了后院的庭院中,据她所知,这后院应该是都被安王包了的,否则刚刚她在这找的时候,就安王这间屋子有声音,其余连个人影都没有。
“干嘛出来这么远?”朝华放开洛瑶的手,轻轻拧眉,但语气仍然轻柔。
洛瑶摸摸头:“这里人少,我送不出什么值钱的东西,恐怕公主笑话了,别人看见了也跟着笑话。”
“不会。”朝华笑了。
朝华公主真的很温柔很爱笑啊。
洛瑶想,这么美丽动人的仙女要是被安王这种人糟蹋了,她真的会难辞其咎、追悔莫及的。
所以现在,朝华仙女,先让我帮你认清安王的真面目吧。
洛瑶有些颤抖着把手伸进袖子里,掏出一枚玉佩来,朝华看着那玉佩,一顿,但是并不显露。
“这就是我想送给公主的东西,公主喜欢吗?”
要寻找一个由头把朝华公主骗过来,洛瑶只能忍痛割肉了。
朝华接过玉佩看了看,道一声,“喜欢。”
洛瑶估摸着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心下正着急再用什么留朝华一会儿,门后一间屋子的门终于是打开了。
朝华和洛瑶朝那边看去,但朝华并没有上前的打算。
这时屋子里面急匆匆跑出来一个人,火急火燎低头直撞,洛瑶本身就站在路上,见那人朝这边冲了过来便做出上前要护着长公主的模样。
“哎!”朝华看清了洛瑶的动作,想去制止,却来不及。
最后那人跟褚明瑶擦着撞了一下,洛瑶偷偷伸出脚绊了那人一脚,洛瑶身子只微微后倒,便被朝华和棉儿左右扶住,而那男人却摔得直接栽倒在地。
有身材高挑的朝华扶着洛瑶,棉儿不动声色收回了手。
朝华扶着洛瑶,把她扶正,担忧问:“没事吧?”
洛瑶虚弱的摇了摇头。
朝华身边的婢女正想出声质问那男人,为何冲撞公主,哪知道那男人倒骂骂咧咧先爬起来,叫嚷道:“哪个不长眼的,敢撞老子?”
朝华放开洛瑶,冷冷盯着他,“你说谁不长眼?”
冯玉楼中,为何会有这样的粗鄙之人?
那男人被摔得鼻青脸肿,气愤至极,边说边挥拳:“当然是那个小杂种,挡了本大爷的道,看本大爷今天不教训教训她!”
他还自信满满的补充:“知道本大爷是为谁做事吗?”
说着,凶神恶煞地走过去作势要打洛瑶。
朝华长公主拉着洛瑶一退,边喊道:“狄秋。”
那身边侍女就拦上去和男人周旋。
正这时,屋子里忽然又走出来一人,吼着暴怒,眼神像要撕碎人:“乌高驰,叫你去找美人儿!你在门口磨蹭什么!要熬死本王吗?”
他完全走出来,走近,直到视野清明,看到在院子里的朝华、洛瑶一等人。
“王叔?”朝华看着来人疑惑。
她幼时便厌恶这位父皇的兄弟,平时都是能避开就避开,总觉得他言行里带着古怪。
那乌高驰见安王亲自出来,停下了动作,匍匐在安王面前,解释说:“王爷息怒啊,奴才是要跑出来替您找......”意识到朝华长公主在,他改口,“找解药的,可是被朝华公主的人撞到了,这才耽搁在这儿。”
安王听了,看着四下无人的院子和面前的几个少女一眼,忽然由怒转笑。
“既然是这样啊,那既然朝华来了,朝华便为王叔做这药引子吧!”
说着,一副肥大的身躯忽然朝朝华这边扑过来,眼睛也染红了,慢慢都是狰狞的欲。
朝华白了脸,后退,狄秋和棉儿挡在最前面,说,“安王不可,那可是长公主啊。”
“长公主又怎样,在本王面前,不过是皇帝的一条狗,皇帝朕都不放在眼底,更何况他的一条狗?”说罢,又盯着她们身后的朝华,笑,“朝华,你之前不是一直避着本王吗?这么多年了都没人要你,还没享受过那滋味吧?今天你既然来了,就别走了,让本王好好教你享受!”
说着,又是一顿恶狗猛扑,但都被狄秋和棉儿尽力拉扯着。
洛瑶护着朝华,但是她感觉,朝华并不想逃。
她知道朝华在想什么,如今光天化日之下安王尚且都可以如此大胆,如果真这样逃了让他放肆下去,以后自己的日子只会更难过。
况且她朝华,也咽不下这口气。
“乌高驰!你还在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