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洛瑶起了个大清早,自从回了相府,洛瑶不用早起做生意进货,已经很久没有起这么早了。
又因为天气还凉,洛瑶睡得有些不够,棉儿为她挽发的时候,洛瑶直打哈欠。
棉儿就笑说:“小姐你现在哈欠打够了,头发梳得不好棉儿还可以补救,但是待会到了冯玉楼,可就不要这样一直打哈欠了,知道的说小姐贪睡,不知道的还以为小姐半夜偷牛去了呢。”
半夜偷牛这话,在洛瑶家乡常听。如今棉儿说了个这样的笑话,洛瑶也笑,眼里泪水都因为打哈欠盈满了。
做好了头发,又是换衣服,接着吃早点。
洛瑶趁棉儿不注意,把一个小药瓶塞进衣服袖子里。
相府大门口早有车夫等着,洛瑶迈步准备上马的时候,前方三小姐的一个嬷嬷似是而非的朝这边骂了一句:“混账东西,不知道尊卑有别吗?”
洛瑶眯起眼睛想上去掌她的嘴。但是她这个三姐姐看都没朝这边看一眼,很稳重啊。
棉儿小心扯了扯洛瑶的袖子,“小姐,这上马车都是有顺序的,前面夫人上了马车,后面等二小姐三小姐上了,你才可以过去。”
“喏,最后面那一辆就是你的。”棉儿眼神示意了过去。
洛瑶看到前面几辆马车都威风八面的,可到了自己这一辆,马也普通,轿子也普通,不过就比寻常马车大了一些。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相府跟着出去的婆子下人。
洛瑶气闷:“哎,我就奇了怪了,这样让我出去最后丢得是谁的脸啊?还不是相府的吗?”
棉儿咂咂嘴,不便多说。
前面等着上车的二小姐褚明琅和三小姐褚明玥听见后头人的抱怨,一齐慢慢转过了身。
褚明玥平时木讷了一些,不多说话;褚明琅很端庄优雅,她脖子微微转着,人面还没看过来了,眼中的冷光先把人扫视了一圈,接着就捏着绢子微凑着嘴,道:“相府的体面从来不是看这一马一轿子就见分晓的,你若觉得看轻了你,不去就是。”
洛瑶忍不住小心眼的觉得,褚明琅这种人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她是眼底嘴里心里都让人觉得她所言不是出于讥讽,但是洛瑶怎么就这么恨呐!
褚明玥嘟着嘴,也道:“四妹,以前都是我和二姐姐坐,相府没有旁的轿子了,你不乐意,大可跟我换。”
真心实意,如假包换。
洛瑶忍不住一笑。
褚明琅和褚明玥都不解地盯着她,不知道她笑什么。
洛瑶这几日只和相府的人大概吃了两顿饭,还不曾揣测众人的性格心思。
今日一相处,洛瑶好笑,到底是十几岁的孩子,也没受过真正的义务教育,更没看过脑洞丰富的小说,心思还是很单纯的。
洛瑶笑够了才摆摆手:“两位姐姐快走吧,夫人已经上车了,我闹着玩儿的,我一个人坐清净点。”
不知道洛瑶葫芦里卖什么药,褚明琅不愿多说,带着褚明玥目不旁视的朝自己的车轿走去了。
她们走后,洛瑶自然也就上了自己的马车。
车夫轻轻一勒缰绳,马车徐徐前进,朝冯玉楼进发。
洛瑶握了握腰间佩戴的玉佩,闭目养神,心里除了害怕,暗含着更多也更未知的,是一种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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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大陵商业繁荣,以商富国,所以皇室经商也实属常见,冯玉楼便算是这其中典型的例子。
用雕楼画栋,金碧辉煌来形容不为过。
洛瑶走进去都感觉有金光映在自己脸上,空气里流动着钱的气息。
洛瑶一直没乱跑,就跟着褚明琅二姐妹,好像可以躲过蛮多探究的。
而在场来的都是些女眷,传说中的安王一直没露面。
宴会嘛,也没什么意思,一大群人闹着说着,倒没有谁说是特别突出的。
褚家二姐妹和人侃侃而谈说说笑笑的时候,借着她们站起来或笑着时的大袖子掩住自己,洛瑶嘴里不停的砸吧着美食。
真好吃。原本以为这些高档的酒楼菜都很精致,让人爱不起来,但是一尝却是真的很好吃,还很开胃。
无奈还是太小,所以洛瑶只能多吃几个。
外头的光线大露进来一片,又被遮住,众人见时,是丞相夫人凌亦霜进来了。
“姐姐,刚刚去哪儿了?来,来这桌!”立马有夫人喊她拉她过去玩闹。
凌亦霜朝洛瑶这边看了一眼,笑着过去了。
刚刚一直勤奋吃东西的洛瑶忽然搁下了筷子。
没事儿干正闲坐的褚明玥看了她一眼,道:“你干嘛?”
洛瑶抿了抿嘴,用手摸着肚子说:“我肚子疼。”
褚明玥用手绢掸了掸,“那你快去茅房吧。”
洛瑶点点头就准备起身走了。
褚明玥又问:“你知道在哪儿吗?”
洛瑶说:“嗯。”
说罢,就离了筵席。
棉儿跟着洛瑶一起出来,问她:“小姐,你真是出来方便吗?”
洛瑶看看周围没人,才说:“当然不是啦。”
棉儿自然也注意到,夫人一进来自家小姐就离座了,这怕不是逃跑吧?
好在,洛瑶下句出口的话打消了棉儿的想法。
“我们去找找亲王。”洛瑶笑得神秘。
棉儿老实巴交的扁着嘴,“啊?小姐现在就一个人去啊?”
“是啊,要不我怎么能听墙角呢。”
一般来说,一个素质不好的人,在无人或放松的环境里,都难以做到“慎独”,这也是为什么,只要书里有人听墙角总能听见有价值信息的原因。
洛瑶一直在那吃,吃得都要忘记自己此行的目的了。为了不让过多的食物消化消耗自己的大脑思考,洛瑶决定来偷听安王的墙角,待会也好应对。
不知道是不是开始金手指发作了,本来只知道安王在楼后的其中一个单独的房子里,洛瑶随便在那附近一转,就正好听见旁边屋子里传来“安王息怒”的声音。
额,这场窃听执行得太过顺利,洛瑶让棉儿在不远处看着人,自己慢吞吞挪到了安王西窗的窗角下。
侍卫都在前门守着,导致西边根本没人。怪不得古代常有人被暗杀,这保护也不到位嘛。
“王爷,您别动怒,这长公主不顺着您,是她自己一时没想明白,依着王爷现在的恩权势,天下易主,指日可待,倒时候长公主还不是您的掌中之物?您想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
洛瑶咬住自己的舌头,内心震撼,这安王居然想要长公主?她都可以做长公主的爹了好吗?哦不,长公主本身就是他的亲外甥女啊。
真是畜生!
这时另一个男人开口,听口气洛瑶想就是安王了,他声音很粗,又因为沉迷女色,有些中气不足的空虚。
“我自是知道这天下的女人,没什么将来我不好得的。即便是现在,我说一声,丞相府都要送亲生女儿过来给我陪睡!那朝华比不得相府的小女儿们,更比不得我养的婢子女宠,只是她是皇帝的女儿,算得上是我能下口的大陵最尊贵的女人了。”
那陪说话的人就笑道:“那还不容易,待会小人使计让长公主过来,再把这周围一清理,长公主怎么样不都听王爷的了~”
“哈哈哈,好,你若办得好,重重有赏!”
......
洛瑶听了一会儿,就拉着棉儿走了。
棉儿看着洛瑶气鼓鼓的模样,只能小心跟着,不好多问。
果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安王的畜生的名号名不虚传。
洛瑶真没想到权势竟然可以滋生出安王这样的邪畜来。
她抓听不过是随便抓听一段,便全是这样不堪入目的话,真要嫁给安王,不被他折磨死,叶要被恶心死。
她刚离开出院子走了几步,拦住了一个端着茶点的少女。
“哎,我有事找你。”洛瑶说。
那少女知道能进入冯玉楼的都不是普通人物,因此也不敢得罪。
“小姐您说。”
洛瑶对棉儿笑了笑,“我这婢女啊贪杯吃坏了肚子,烦劳你带她去一趟茅房。”
棉儿闻言倒没有去反问洛瑶,只是有些不自然的捂着肚子,生怕自家小姐撒的谎被拆穿了。
那少女微微犹豫。
“这酒你是给天字一号房送去的吧?我就是那里头的,现在酒水还多,不急在这一时,你带我家丫头先去,酒水我替你拿进去一样的。”
“怎好意思劳烦小姐?”那少女轻咛。
洛瑶微笑着摇头,表示不麻烦。
她这么说,就是在表示出了事她担保的意思了。
端酒少女又看了一眼憋得脸颊通红神态局促的棉儿,点了点头。
洛瑶满意的看着棉儿和侍女离开的背影,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把酒壶的盖子拔开,又掏出了怀里的小药瓶,在手上倒上了细细白白的粉末,一点点涂上了酒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