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府和丞相府交好，林星然和褚明玥又同是嫡出，身份尊贵，二人联姻，就更是将两府关系紧紧绑在一起，再连带着凌将军那层关系，到时候，只怕整个大陵江山都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可惜他这个儿子自小就有自己的一套想法，能耐也大，他不表态，尚书自己也不好逼他。

如今既见他这样说，还顺其自然险些将褚家三小姐赔了进去，有些心惊。

人人都道此子温润如玉，可他为父十七年，最是知道星然凉薄，杀人诛心。

他不好再多言。

林星然笑问：“父亲是觉得，我此次支持您联合丞相对付安王，是对褚家四小姐动了心思？”

不是吗？之前想着嫁过去的肯定是褚三小姐，就看着丞相府往火坑里走；如今褚四小姐陷进去了，他便出口支持要将这火坑填了。

别说什么天时地利，他这个儿子做事向来不按常理，若不愿意，即使安王捅了再大的娄子出了再大的纰漏，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丞相缓声道：“然儿啊......你今年都十七了，一个中意女子都没有，也不涉足那......”床帏之事，“你......”

丞相咬咬牙，继续说：“你若真觉得那褚四小姐入眼，爹可以......”

“父亲，”林星然语气温柔，却是不容置疑的打断，“我当真对褚四小姐无意，刚才不过偶然遇见才攀谈了两句。”

“成亲之事父亲不必担心，儿子定会择一个合我心意的女子。偌大的天下，还怕没有让儿子入眼的吗？”

林尚书心里埋怨，有让你入眼的你也不会挑到现在了。

只不过不好面上发作，只叹了口气，便和林星然走进了楼阁里说其他事情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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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瑶随丞相回到宴席后不久，丞相就带着洛瑶回府。

丞相倒未注意今日洛瑶奔过来的时候亭子里还坐着林家公子，因此也没说什么。

凌亦霜至今仍恨着芸儿，他为了照顾凌亦霜的面子，也不好对洛瑶太过亲近。

洛瑶在马车上坐稳之后，丞相开口嘱咐道：“今日别跟你主母提我带了你去尚书府。”

洛瑶心底发笑，脸色恭顺：“女儿明白的。”

丞相这才点了点头。

马车缓缓启动，他开始靠着马车闭目休息，父女俩再无多的一句话可说。

洛瑶打量着丞相的脸，看着他眼睛边的皱纹，看他嘴下的胡须。

她不明白，何以亲情疏离至此？

当然这是替褚明瑶不明白。她自己倒是看得很开的。这个时代嘛，尤其是这大陵，已经被这安稳繁华醉了眼，物欲横流，金钱名利至上，有身份地位支撑的亲情比骨肉之情更牢固，更正当。

要怪，就怪自己什么也没有。

她本来想问问丞相对安王事情的看法，可如今这样想着想着却迟迟开不了口。

回到府里洛瑶很疲倦，就径直回自己院子休息。

本以为相安无事，可不知谁嘴碎，是褚四小姐陪丞相去的尚书府一事还是被凌亦霜知道了，据说她对丞相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丞相解释说洛瑶是以侍女的身份去的，凌亦霜仍旧不依不饶，耍性子说非要惩治一下洛瑶不可。

丞相没办法。朝中的事已经令他头大，家中的事都交给凌亦霜管了。

她爱怎么折腾，他也就尽随她折腾去了。

洛瑶沐浴完还未来的及躺下，就有人破门而入。

棉儿慌忙着去拦，声声喊道：“你们干嘛啊！小姐衣裳都未穿戴好，正要休息，你们出去出去！”

洛瑶坐直了身子，手抓着被子，喊住棉儿。

凌亦霜在仆人簇拥下踏进房间，轻蔑的扫了洛瑶一眼，就吩咐人把她押下床来。

洛瑶不挣扎，发笑问：“主母这是干什么？”

凌亦霜想到听到褚明瑶去了尚书府消息而哭得死去活来的女儿，见她时时刻刻滴水不漏的笑容和动人脸蛋，脸在灯光下扭曲。

“褚明瑶，从前你死在外边我都不会管你。如今你既然回来了，便安分些，老实等着嫁给安王，我捏死你，比捏死一只蚂蚁容易！”

她一甩袖子，厉声道：“来人，把四小姐带到密人棺关起来！”

密人棺？

洛瑶被一头雾水带下去。

棉儿一听到密人棺，大惊失色，哭得更凶了。

她跌倒在地，拽住了凌亦霜的裙角，声声泣泪：“不可啊夫人不可！小姐她怎么受得了啊夫人！您让奴婢替小姐受罚吧夫人！”

凌亦霜有些武功底子在身，一脚踹翻了棉儿，啐道：“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跟你的主子还有她娘一样，都是贱货！本夫人想罚谁就罚谁！”

棉儿被踢倒在地，又爬起来使劲磕着头，哽咽着哀求：“求求夫人不要把小姐关在密人棺呜呜呜不要啊！”

凌亦霜哪里肯听，气势汹汹来，此刻又甩甩袖子气势汹汹走了。

洛瑶被带到了相府不曾来过的一处地方，看上去是个废弃的院子。

容色严厉的嬷嬷掏出钥匙打开了红漆掉落，斑斑驳驳的大门，院子里荒凉的景象就映入眼帘。

里面长满了杂草，还有一口枯井隐藏在草堆中。院子里的屋舍已经年久失修，看上去不知是哪朝修建的古董，破败的瓦片稀稀拉拉勉强盖住屋顶，几只乌鸦停泊在廊檐处，粗哑的声音让这夜色中的荒凉小院更为恐怖。

那嬷嬷将锁落完，对着洛瑶不阴不阳说了一声：“请进吧，四小姐。”

洛瑶就迈入了院子。

那嬷嬷却是领着她一路走进了屋舍，门推开，一股腐臭的味道扑鼻而来，而屋内的黑暗也将她们尽数吞噬。

刚才押着洛瑶的下人提灯进入，幽微昏黄的烛火光才勉强将周围照亮。

洛瑶看时，见空荡荡的屋舍内靠墙角的地方放着一口棺，比之普通棺材大了些，通体漆黑，表面可能因为这屋子漏水已经被侵蚀剥落了一层，还隐约可见木头上老鼠咬过的痕迹。

洛瑶犹豫的看着嬷嬷，眼中少有的出现一丝惊惧。

“这是......”

那嬷嬷挑着眼皮一笑，“这便是夫人为你准备的密人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