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接过案卷凝眉翻看了一会,顺手递给宋马,并巧妙接过他手里提着的两个箱子。
有点沉,不知道装的什么。
宋马拿着案卷一边翻看,一边与众人走到嫌犯孙美娘牢房前。
下狱的包子西施孙美娘,依旧保持着几分美艳姿色。
当然自不如许清初见她时那番,身系鲜红绢裙,脸扮胭脂铅粉,敞开胸脯,露出桃红纱,头鬓插钗环。
众人没进入牢房,站在孙美娘牢房门前交谈。
马涛陈工与捕头没张口,看着许清宋马二人,等着他两开始表演。
许清摸摸鼻头,看向身边宋马,等着他的个人秀。
好在没让许清尴尬太久,宋马很快看完案卷,交还捕头。
“刘捕头劳烦你配合我一下”
宋马道。
“您请说”
刘捕头不知许清与宋马的身份,说话做事十分客气。
宋马拿过许清左手木盒,打开木盒,里面放着一根有小孩手臂粗壮的香烛。
“马大人,陈大人,我要抽一根香烛,你们不介意吧?”
宋马询问。
马涛绷着脸点点头没说话,陈工面目惊讶,没说错,抽根香烛?
见两人都没反对,宋马掏出木盒中的香烛,摸出火折子点上,右手握住香烛,送嘴边砸吧砸吧吸起来。
香烛一端经过特殊处理,如旱烟杆。
“呼!”
宋马重重吐出一口白烟。
许清仿佛看见宋马眼中燃起熊熊烈火,冒出璀璨精光。
“刘捕头,请你从头朗读案卷,我说停的地方停下,我说跳过的地方跳过”
刘捕头神情一震,点点头,在他眼里宋马的精气神焕然一新,宛如高堂上威风凛凛的府尹大人。
“开始吧!”
宋马半瞌上眼,竖起耳,手拿香烛,吞云吐雾。
“大昌王朝,奉皇三年,六月二十日,卯时三刻····”
刘捕头照着案卷朗读。
“停,孙美娘的包子铺周边三里内还有几家包子铺?”
宋马问。
“四家包子铺”
刘铺头答。
“去把王家包子铺的掌柜与老板娘带来”
宋马冷静道,“继续”
······
宋马与刘铺头一问一答,宋马眼中精光闪烁不停,嘴里不停下达命令。
刘捕头一一记下,很快去办。
此时,宋马手上香烛抽完,整个监牢弥漫一股淡淡烛香。
刘铺头去后,陈工看向宋马好奇问道:“宋师傅,为何只把王家包子铺的掌柜与老板娘带来”
“大人,根据案卷有关记录,我推测王权是个贪慕好色之徒,其妻子是个心胸狭隘的人,且他们夫妇育有两儿一女”
“孙美娘的包子铺开张后抢走金水门众多食客,其中以对王家包子铺影响最大,所以他们夫妇有可能心存嫉妒,陷害孙美娘”
宋马的分析在理。
陈工点头道:“这么说,你认为孙美娘是无辜的”
宋马摇摇头:“小人并不认孙美娘无辜,相反我认为她有重大嫌疑”
“哦?可现在嫌疑最大的不应该是孙美娘那逃走的丈夫,孙欣吗?”
陈工再问。
宋马解释道:“从案卷中小人推测,孙欣是个好丈夫,对孙美娘一向疼爱有加,有求必应,所以是他下毒逃亡的可能并不大”
“那孙欣去哪儿了?为什么这么巧偏偏案发前离开京城?”
这时马涛忍不住疑问。
“如果小人没推测错,孙美娘的丈夫孙欣离开京城是受到孙美娘的指使,孙欣极有可能在今日或明日回京城”
“原因在于,孙欣与孙美娘成婚多年,一直没有子嗣,孙欣身患隐疾无法生育,常年暗中寻访方子治病,这次孙欣出京便是为了治病”
宋马回答。
“你怎么推测出的?”
陈工接着问。
“孙美娘的口供提到,她很喜欢小孩,可惜一直没孩子。且从她家中搜查到药壶药渣,以此倒推出方子便可知”
宋马答。
陈工点点头表示肯定赞同。
宋马只看过一遍案卷就能如此有条理有头绪的进行推理剖析,实在是不可多得的破案能手。
倒不是不是说京兆府里都是酒囊饭袋,他们或许也有人想到推测到宋马说的这些。
但案卷里疑点诸多,线头杂乱,往往是你一榔头我一榔头,无法整合。
一个人一个想法,一个人一个思路,陈工无法整合拍板,时间又紧,担子又重,反而没章法。
没一会,刘捕头带回王包子铺的老板夫妇,卖猪肉的张屠夫,卖面粉的赵老板,药材铺的钱掌柜,以及刚刚投案主动认罪的孙美娘丈夫孙欣。
宋马可以肯定,下毒案犯就在这些人当中。
至于到底是谁,还得推理一番。
一行人进入孙美娘牢房,嫌疑人跪成一排。
宋马站在他们身前,面向嫌犯,一个一个盯着看,许清与马涛等人退到宋马身后。
宋马手里打开另一个木箱子,从中再掏出一根香烛,点上火,叼在嘴边。
“现在我问谁,谁如实回答,当着各位达人的面,若你们胆敢撒谎,后果如何,不用我多说”
宋马严厉道。
众嫌疑犯磕头,噤若寒蝉。
“张屠夫,我问你,为何穿孝衣戴孝布?”
“回大人,小人妻子刚刚去世,家中正在办丧事”
张屠夫磕头回答。
宋马面色思索,又道:“你妻子多大,何时去世,因何去世,家中还有什么人”
“我妻子常年卧病在床,两日前因病去世,刚好二十八,家中还有一个小女儿,刚满七岁”
张屠夫回答。
“你可认识孙美娘?”
宋马再问。
张屠夫看向一边孙美娘,眼神略停顿,回答:“认识,她开包子铺的,我摊贩的猪肉大多供给她,但七日前她嫌我的肉不新鲜,就再也没从我这儿拿过肉”
宋马点头,立刻问向药材铺钱掌柜。
“钱掌柜,你最近可卖出砒霜?”
钱掌柜一看就是生意人,獐头鼠目,眼带狡黠,屈道:“大人,砒霜虽可以入药,但被朝廷管控,无特定方子,我不会卖出”
“这么说你最近卖过,可是卖给了你们其中之人”
“卖了,卖给张屠夫,他夫人常年卧床,背上生癣,砒霜入药可以治疗癣疾”
“张屠夫每隔一月就会来买药”
之后,宋马再一一向其他几人提问,王家包子铺的夫妇矢口否认对包子西施动过歹念,面粉店赵老板是个完全不知情的人,他家面粉售路广,不止卖给包子西施。
包子西施孙美娘哭哭啼啼叫冤枉,各种问题一问三不知。
唯孙美娘丈夫孙欣一个劲认罪,承认是他下毒,但问他动机为何,一会说是自卑配不上孙美娘,一会说是看不惯那些男人贪图孙美娘美色才来买包子。
其下毒手法,砒霜来源也说不清楚。
听完众人真真假假言语,宋马整理思路。
从头开始分析,这案子不是蓄意毒杀,而是属于随机杀人,这类案犯凶手往往心理扭曲才会对无辜人下手。
要同时毒死十人,所需砒霜不少,能一次在京城中采购如此多的砒霜几乎不可能,只能分批次购买,张屠夫每月都有购买入药砒霜,嫌疑最大。
同时他生活并不如意,既要照顾重病卧床的妻子,又要每天贩卖猪肉,还得一人拉着小孩,极有可能产生扭曲心理愤恨下毒。
可这其中并非无疑点,且现在所有一切只是建立在宋马推测之上,他无法确定后面能否找到真凭实据,确凿他的推理。
此案比他想象的难度大了很多,两根香烛抽完,目前只能锁定最大嫌疑人张屠夫,次之孙美娘。
这案子恐怕要砸手里!
宋马重叹一口气,这次不止他,还得连累许清。
他转身回复道:“马大人,陈大人,小人目前只能推测出张屠夫与孙美娘其中一人是凶手”
“具体是谁,小人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陈工微微叹了一口气,目光看向马涛,心说,你找的人虽然有几分本事,但还是不行啊。
马涛不动声色,看向一边没事人的许清,心说,慌什么,这不是还有一个没出手吗。
“许清该你了,确定出真凶,同时找出证据”
马涛下令。
许清面色一僵,不是说好了不用我出手吗,马哥你怎么棋差一招啊。
完了,我可不会推理啊!
这盘怎么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