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朝看着眼前的地牢，一时间有些唏嘘：“如今的王冉，堂堂的大理寺卿被关在刑部的大牢中，只怕心里不是那么好受吧！”此处阴森寒凉威严赫赫，怕是王冉这辈子也没想过有朝一日能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吧！

“可不是。”楚千汐感觉到阴恻恻的寒风伸手拉了拉他身上的披风，灵活的手指轻巧地系紧披风的带子，慕朝笑着任由她动作，在她手放下之间轻轻拉住了她的手，执手往前。

楚千汐被他牵着，另一手的手指蜷缩了一下，侧过视线看着墙壁上两手握着的影子，偷偷笑了笑。

走了一段时间，两人才在一间牢房前站定，看着眼前倚坐在墙壁边的王冉。

王冉听到脚步声抬头，这两个人？尤其是看到楚千汐，王冉面上带着一丝惧色，往墙壁处又缩了几分才发现退无可退：“郡主此来，该不会是来杀人泄愤的吧！”

楚千汐看着他这动作，着实觉得有趣，烛火幽幽打在王冉惊慌失措的脸上滑稽可笑，哪儿还能见得到往日三品大员的威风模样，看着真是可悲又有趣：“王大人这话说的好笑，我哪儿敢啊！我若今日取了王大人的姓命，只怕明日王大人背后的主子就能让本郡主暴毙而亡。”她似是颇有兴致的打量起这间牢房：“虽然是斩刑，但依着王大人的手段只怕不日就会出去。本郡主当然要好好抽着时机来问问清楚。”

她寻了半天找不到坐的地方也不勉强，侧靠在牢门口，捏着慕朝的手指玩乐一副放下狠话显给旁边的慕朝撑场面的样子。

见王冉全身警惕，慕朝笑了：“这里是刑部天牢，比之大人的大理寺更戒备森严，大人不过是文弱文官，又能躲到哪儿去呢？不如好好想想回答我的问题。”他空着的手执到腹部，另一只手任由无聊的楚千汐打发时间。看着王冉的目光清亮而温和：“想必王大人也明白我好奇的是什么吧？我们来聊一聊王大人的幕后之人。”

这一句落下来王冉反倒是放松下来，冷笑：“郡，慕公子错了，我哪有什么幕后之人？”刚要将郡马两个字脱口而出，看到抬眼扫过来的楚千汐憋了回去，黑着脸改口。“我比不得慕公子叛国还能安安稳稳地享着荣华富贵。说起这个，我倒是很好奇，慕公子的背后之人是谁？”

“看来王大人有心欺瞒。”慕朝捏了捏楚千汐的手制住她的动作：“我的背后之人还能是谁呢？慕朝为兵部侍郎，管军马粮草甲胄以及文书的调配，背后之人自然是云王的玄甲军。云王力保，慕朝自然今日能好端端地站在这儿了。”

楚千汐笑了：可不是？两万玄甲军领军者的女婿，背后之人确实是玄甲军了。这个回答，她可太满意了。

不过，王冉可就不是这么想了。他站起来：“云王襄陵一战损失惨重，对你恨之入骨，除了，”他忌惮地看了眼楚千汐：“怎么会真心帮你？”

“我究竟有无叛国，王大人心中清楚才是。”慕朝露出一丝笑意，却令王冉心中发冷，他如今穿着一身华贵精致的锦袍，比之当年刑部的囚衣高出不止一点半点儿，而如今自己囚服加身，位置已然是天翻地覆的变化。

慕朝看着他身上的铁链：“当初王大人审理的案子，自然没有比王大人更清楚的了。再说了，云王是谁？手握大楚半数兵马的异姓王，离那个位子只剩一步，怎么可能保不下我呢？王大人如今呢？是叛国呢？还是谋逆呢？”最后的话，他说的云淡风轻，似乎已然手拿杀罚之权，随意给王冉按个什么罪一样。

“我自然有刑部审理，怎么能容得了你来指手画脚！”王冉慌了，厉声道。

慕朝笑容浅浅：“王大人就不好奇，慕朝进宫到底说了什么吗？王大人给郡主下毒这是开端，云王与陛下关系破裂是果。陛下圣明自然察觉地出来，大人是谁的人。萧衍昨日已经发觉不对离京，大人你该会是什么下场？”

楚千汐抬眼看向王冉，这人面上勉强撑着，可脸上的肌肉抖动眼神不定，已然是能想得到他最后的结果是什么了？

慕朝不过才几句话说下来，就能攻破这位大理寺卿的心防。可见他和背后那个人的联系有多不牢靠。

“你胡说，本官对陛下一片赤诚，怎么会是萧衍的人？”王冉怒声厉喝。

“可惜，陛下眼中大人就是叛臣，你背后的人恐怕不会为了一个叛臣暴露自己的势力。”他视线落在眼前的刑部的大牢细细打量：“啊，当日慕朝还有生机等到陛下召见，大人投毒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就是当初郡主回京的刺杀案也加重了嫌疑，不知大人还能不能被陛下召见？”

慕朝反手拉着楚千汐的手：“走吧，他已经是废子了。”

王冉攥紧双拳，脸色涨红，却只能突然松了手，看着他二人的背影怒吼：“你不就是想知道当年是怎么回事儿吗？我告诉你。”

楚千汐脚步要停下来，慕朝却拉着她继续往前，身姿笔挺，语气淡淡：“王大人觉得事到如今，慕朝还在乎当初吗？”

“是，是平阳伯。”王冉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叹了口气道。

平阳伯？

楚千汐猛然停住脚步，晏容的父亲？

慕朝转身。

王冉看向慕朝：“具体是怎么回事我不知道，当初我还是大理寺少卿，接到了平阳伯的亲笔书信，以及早就准备好的罪证，远在襄陵战马的草料翻出来中的毒草，云王底下的柳丞的信息，甚至你另一个主司白黍反口，徐峥在重刑与利诱之下的假证。甚至还有我在当上大理寺少卿之前的贪污的罪证，这些东西总是事无巨细的突然出现在我的案头......”王冉走到牢房门口，脸色灰败：“那些东西要是呈到龙案面前，哪怕是呈到我的上司面前，我绝无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