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兆盯着她看了许久,最后说出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来:“京中公子多追逐段汐月,觉得她貌美单纯柔软,太子也不例外。
可她那样的女子是受不住风吹雨打的。”
柳贞心里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不就是嫌呵护娇弱的花朵费时费力嘛!
“太祖开国以来,为避免外戚做大,故天家娶妇出身多平民。即便是太子妃出身大族,但其父没有任何官职,一朝飞天后也不过是个鸿胪寺闲职。
所以我把王妃位置留给你,我总不会亏待了你。”
谢兆说这话时十分诚恳,偏偏他又说的很对,比如齐王妃,原是获罪奴婢一朝诞下长子,无才无貌依然坐稳王妃之位。
当王妃前簇后拥,柳如雪等就算是心里再不服气,见面时该行礼行礼。
所以他这样的承诺对一个柳贞而言,十分具有诱惑性。
若是上一世的她,肯定会答应,毕竟她就是不想被人看扁,开口奴婢闭口下人的,让她心里很不舒坦。
但这辈子的她轻轻摇头,坦诚道:“富贵与我如浮云。”
反正也没有。
主要是上辈子折腾来折腾去,发现不过是个笑话,这辈子也就懒得折腾了。
听了她的话,谢兆用耐人寻味的复杂眼神上下打量着她,须臾,忽然提及段圭:“你跟段圭多往来,他也多次为你说话。
我曾以为你跟他很相似,如今看来,你远不及他的十分之一。”
段圭乃段家次子,今年十六,作为家中老二,不如大哥受到父亲信任和重视,不如三妹倍受家里宠爱,为此他心里愤愤不平。
比如不久前段汐月夜宿齐王府,为了安抚前线段不疑,天子让段家儿郎去给段不疑解释。
本来应该段简过去,段圭非要过去,还拐走了梁国公的儿子郑安俨。
那不仅是梁国公的独子,且不久前陛下欲满足平阴公主多年心愿,让其出降郑安俨,但郑安俨心里只有段汐月……
不过好在陛下仁慈,赐婚的诏书没下,此事一笑而过。
柳贞记得,这些时日梁国公府和魏国公府的日子都不太好过。
“小人一向愚钝。”柳贞欠身道。
谢兆凝视着她,起初冷肃的神情如阳光下的雪一样渐渐消融,温和道:“你应该庆幸你的愚钝,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
柳贞不明白他何意,垂头听他继续说:“我这里也不是什么世外桃源,不过对你而言,比段家或者太子身边好一些。
只是我倒了,对你也没什么好处。
有些事情你躲是躲不掉的。
这次去开云庄,算是消散下心情,待回宫后,你有拿不准的就来问我,切不可如之前那般鲁莽。”
见她许久未出声,谢兆长叹一声,轻声道:“若你学足了谢圭,那我一定杀了你。”
他这话说的极其云淡风轻,柳贞不由得激灵打了个冷战。
这是让她学谢圭的横冲直撞,但不能如谢圭那般牵连不必要的人。
谢兆笑道:“你这么聪明,一定明白我是何意,太子杀你还要找个由头,以免别人说他不够仁厚。但我不是东朝,不需要想那么多。”
他伸出手将她垂下的发丝捋到脑后,和缓神色,徐徐道:“至于其他的,我也不逼迫你,但你若把握不好时机,这世上可没后悔药卖的。”
这顿话,软硬兼施威逼利诱的,柳贞听得背后汗水浸湿了衣衫,满脑子只有一个感受:她上了贼船,且下不来了。
她算是看出来了,自打重生后,就被谢兆拿捏的死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