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贞带着一个包袱来到两仪殿东边院子，那是给像她这样的婢女准备的住所，方便过去伺候。

这个院子很小，进去只有三间房，中间算是小的会客厅，左边和右边以屏风隔开，两边各有一张床和起居等用具。

至于院子也就不到两丈见方的样子。

“见过柳司籍。”两仪殿女使抱琴朝她福身，“我把司籍东西拿进去吧。”

柳贞冲她微微点头，含笑道：“以后没有外人在场，不，以后你都不需要对我行礼。”

她的官职为正五品司籍，抱琴乃不入流的女使，比她等级低，在这个等级森严的皇宫，见她需要行礼。

“我给你留了玫瑰酥，是早上陛下吃剩的，就随手赏给我们这些奴婢了，我特地给你留了两个。”抱琴咧开嘴笑露出两个可爱的小兔牙。

原来她刚刚以为我可能不好相处……

想明白此中关节，柳贞笑容更加和煦。

抱琴见她看穿自己心思，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显得更娇憨了：“之前张司籍跟我说过你，我以为你不太好相处……”

“那你之前见过我吗？”

柳贞用膝盖想，就知道张司籍没什么好话，所以也懒得问。

——倒不是她名声差，而是在张司籍这样的女‘御史’眼中，她早就应该活刮了。

没办法，谁让人家是专业抓错处的。

抱琴眼珠滴溜一转，尴尬笑了两声，道：“其实我不太喜欢她。我跟她同处一屋，上次我睡觉朝左躺，被她说了好几天。”

“你睡左边房间还是右边？”柳贞好奇问道。

“右边。”抱琴不明白她为何此问，“我觉得她睡觉右躺，我如果也又躺的话给她个屁股不太好，于是朝左边，结果……”

结果被上任司籍借机发挥。

柳贞‘哦’了下，好心当成驴肝肺，的确难相处。

“东西放下，跟我来。”福盛站在拱形门口冲柳贞喊道。

柳贞猜到齐安泰有什么话要叮嘱，或者更确切的说要训导，齐安泰陪着陛下几十年，比谢兆跟陛下单独相处的时间都长。

故对于这样一个人精，柳贞是有些害怕的。

抱琴走过来接过她包袱，在她耳边轻声安慰道：“齐总管人挺好的，等你回来我好好跟你说道说道。”

见她一脸轻松，柳贞心里稍稍心安，觉得自己就会吓唬自己，像齐安泰这种人精，怎么可能会光天化日找她麻烦。

这种人找麻烦都是背地里的好吧。

而且是那种把人卖了还帮他数钱的类型。

于是她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情来到齐安泰处，多年伴虎让齐安泰养成极其谨慎性格，让心腹福盛站在外面守着。

柳贞更是大气都不敢喘。

“我知道你多次受到国子监江祭酒夸赞，也清楚你是个聪明人，但两仪殿最不需要的就是聪明人。”

他说这话时语调和缓，仿佛春风拂面。

柳贞赶紧弯腰恭谨拜道：“小人一向鲁钝，还请内官指点。”

齐安泰非常受用，不愧是正经读过书的。

宫中贵人多，对他这样的内侍之臣多的是宦官、阉人，稍微尊重点的说公公，但不如内官来的让人舒服。

——男人都想做官出将拜相。

虽然他不算是个男人，但陪着陛下上朝，看到那些人为了社稷据理力争，要说不羡慕那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