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38章 打赌(1 / 1)陈琢瑾.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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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上午,用餐结束后,黎仕邨独自去了楼上的房间小憩。聂辰轩和吴锡浦去了后院散步,庞禹盛则是一个人在娱乐室打撞球。

陈斯珩刻意借着去洗手间拖延了一阵,与其他人分开,后又独自去到庭院一隅的凉亭里,坐在一张藤椅上,抽着一根香烟,望着几米外的一片池塘发呆。

当下的时节,池塘里的莲花已不似盛夏争相绽放的景象,许多已近凋零,一只只不及拳头大小的莲蓬立在水面上。

陈斯珩见着几只蜻蜓,有的落在荷叶上,尾巴伸去水下,有的低低的飞过,尾尖不时的点破水面,泛起一圈圈的涟漪。

正当他看得出神时,身后有人叫了他一声。他回过头去,见着吴锡浦和聂辰轩正朝凉亭走来。

聂辰轩远远的问了句,“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陈斯珩回过身,勉强的笑了笑,“从洗手间回来见你们都散了,一时也没寻着人,便走来凉亭这里坐下来抽根香烟。”

聂辰轩又说道:“看你像是有心事。”

陈斯珩不置可否,烟头扔在脚边,一面拿脚尖踩熄了,一面皱着眉头长叹了一口气,“我总觉着,在76号我是难待下去了。”

“这话怎么说?”吴锡浦进了凉亭,寻了一张藤椅坐下来,见着面前的桌上空空如也,又问了句,“怎么也不让下人备些茶点送来。”

“方才坐了一会儿,之前此处就我一个人。”陈斯珩说,“再说,也没什么闲情品茶赏景。”

吴锡浦只觉他这是矫情,不耐烦的一句,“不就是遇了一点小事吗?有什么好愁眉苦脸的?我也派了人暗中盯了几天,你周围没有什么可疑。估计那晚就是你想多了,不过就是报社订报纸的,要不然就是电话局来收费的,逢着陌生人上门的事多了去了。你啊,就是历事太少,往后遇事多了自然就不会为了这点小事疑神疑鬼了。”

陈斯珩一副苦相,“再遇上一回,我还不知道有没有命疑神疑鬼。”

吴锡浦正要开口,聂辰轩朝他暗使了个眼色,抢过话来,向陈斯珩宽慰道:“你是多虑了,之前的事不过就是一个误会。”

“我原本就只想谋个差事,日子好过些,可自从进了76号,危险的事是一件接着一件……”陈斯珩自顾自的嘀嘀咕咕发起牢骚,抽出一根烟来,心烦的一连拨了几回燧火轮才点着打火机,点了香烟,深吸了两口,仰着头呼出一道烟柱。

“好了,今天出来是散心的,你那些杞人忧天的事就不要再提了。”聂辰轩于他的矫情也显出一丝不耐烦,索性说道,“我们去娱乐室找副围棋,手谈一局,怎么样?”

“下棋有什么意思。”吴锡浦说道,“不如找副牌九,玩几把。”

“您就饶了我吧,”陈斯珩苦笑道,“我这正是霉运当头,手里没两个钱,还不都得输个精光。”

“这你就不懂了,赌桌上运气恰恰是反的。”吴锡浦说,“玩上两把你就知道了。”

“那也没用,我对赌这事一窍不通。”陈斯珩又商量着说道,“不然这样,我陪您玩几局,赢了是我的,输了就权当是辛苦费抵了。”

“你倒是会算计。”聂辰轩笑着插进话来,“不管怎么说,先去娱乐室看看,我记得上回来时见着有个美式弹珠台,很有些意思,你应是会有兴趣的。”

三个人于是离开凉亭,一路悠闲的散着步回到楼里,径直去了楼下的娱乐室。

娱乐室的两道门是敞开的,里边不时传出撞球的声音。

方才进了娱乐室,聂辰轩便笑道:“素闻庞处长台球打得极好,今天我也长长见识。”

庞禹盛却是敷衍的一笑,望着墙边立着的一排球杆,“聂处长挑根球杆,我们打一局。”

“台球我可不懂,”聂辰轩推辞笑道,“还是不扫庞处长的兴致了。”

“随便玩玩,哪来什么扫兴不扫兴的。”庞禹盛说着又望去陈斯珩,“我知道吴队长对撞球这种玩意儿没兴趣,不知陈先生有兴趣吗?”

陈斯珩谦虚的一句,“过去玩过几回,如今是越发生疏了,比不了庞处长。”

庞禹盛一笑,摘下手腕上的一块万国表,摆在身边的一张酒桌上,“还没打呢,你就认输了?不如我们五局三胜,你输了便输了,赢了,我这块表就是你的。”他一面说着,一面拿起桌上的威士忌,倒了小半杯,三根手指拈起杯子,一口喝了下去。

吴锡浦一旁笑道:“斯珩,庞处长盛情相邀,你可不能扫兴。”

吴锡浦过去是见过陈斯珩打撞球的,对他的水准自是清楚,故而此刻便想叫他们打几局,好让庞禹盛出这个丑。最重要的是,让陈斯珩彻底得罪了庞禹盛,这样,往后他就算凭着顾婉言搭上了虞若卿的关系,在76号也照旧要靠着自己关照。

陈斯珩自然是看得出吴锡浦的盘算,但他心里于此中的孰轻孰重却是清楚的很。

他先是故意输了一局,第二局开局不久,庞禹盛笑道:“这一局你要是再输了,可就希望渺茫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这台球也是有策略的。”庞禹盛说道,“你的技术倒不算太差,策略就似乎有些逊色了,全然不像你此前用在别处的手段。”

“庞处长这话我倒是有些听不明白了。”陈斯珩故意一球力度不够,非但球没进袋,反倒给庞禹盛做了一个球。

庞禹盛也毫不客气,上来便是一杆进洞,接着更是顺手,“此前的事,你说谢亮把那张纸条藏在了你西裤的口袋里,那纸条放进你口袋就应该是上午的事,你果真是一整天都没发现?”

陈斯珩没有解释半个字,反问了一句,“这有什么可奇怪的吗?”

庞禹盛又是猛力一杆,伴着击球的脆响说道:“那晚上回到家怎么又发现了?”

吴锡浦看出他这是在有意刁难陈斯珩,正要说话,聂辰轩却朝他暗暗做了一个手势,示意他静观其变。

陈斯珩接过话来说道:“这我此前就已经说过了,是我换下衣服,婉言掏出口袋里的东西时发现的。我不明白庞处长究竟想说什么?”

“没什么,我这人有个毛病,对于怀疑的事总是想弄个清楚。”庞禹盛将最后一球击进球袋,接着又依次将球袋里的球一个一个掏出来,继续说道,“我心里有个假设,你是早就发现了那张纸条,可你却隐瞒了,因为你没法判断那张纸条是否就是传给你的。直到你回了家,顾婉言向你证实了那张纸条是假情报,你们猜到这可能是个圈套,所以情急之下,就有了后来的将计就计。”

“庞处长这话倒是解开了我的疑惑。”陈斯珩说,“原来这就是给我下的一个圈套,不知道你是觉着我像军统还是中统,又或者是地下党?76号什么时候抓个人这么谨小慎微了,还要这么大费周章的来做局下套?”

“我也希望我的假设是错的,但此中的可疑是在说不清楚,还需你来解释。”庞禹盛猛地推杆开球,一只只球四散开来。

陈斯珩拿起一块巧克粉,均匀的擦了擦球杆的皮头,一改此前的谦逊,沉着一副面孔说道:“我说了,那张纸条是婉言在我西裤右边的口袋里发现的,而在此之前,我毫无察觉。还有,那天下班的时候,例行检查的人没有仔细搜身,想来是知道那张纸条在我身上,且知道我还没发现那张纸条,怕万一搜出来会穿帮吧?毕竟这是个圈套,只要我把纸条带回去,接下来还有试探的机会。

换言之,我若有心藏着那张纸条,为什么不把它藏好了,而是由它在西裤的口袋里,难道我是想等着被人搜出来?”

聂辰轩见陈斯珩已猜出了此中的安排,以免庞禹盛说错了话,叫陈斯珩知道这都是自己的安排,于是适时的从旁插了一句,“斯珩啊,有些事情说清楚了也不是坏事。要不是庞处长旧事重提,你也没这个机会解释。既然都是误会,那就不必再去纠结了。”

陈斯珩却是不置可否,走去庞禹盛面前,挑衅的说道:“庞处长,接下来,可要得罪了。”

一旁的吴锡浦寻了张椅子坐下来,倒了一杯威士忌,宛然是看热闹一般靠在椅背上,翘起二郎腿。他知道,陈斯珩这是骨子里的少爷脾气又犯了。

接着,球桌上一连三局,陈斯珩没有给庞禹盛留一丝的情面,最后拿起桌上的那块万国表,挑衅的笑道,“多谢了,庞处长。”

“不客气。”庞禹盛话里有话的一句,“往后还有的是机会。”

“庞处长说的对,只是这台球还得好好练练,下回我一样不会留手。”陈斯珩毫不客气的说,“不过庞处长想来也不缺打赌的东西。”

聂辰轩并不想看到陈斯珩与庞禹盛这两个人结下太深的仇怨,更不希望陈斯珩会因此成了吴锡浦的助手、庞禹盛的对手,影响到黎仕邨在76号的制衡。于是岔开话题,与几人各闲谈了几句,又在娱乐室里寻着他方才提到的弹珠台,插上插头,拉着陈斯珩玩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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