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64章 嫌疑(1 / 1)陈琢瑾.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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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纪公馆的路上,聂辰轩一句话也没说。

陈斯珩试探的问了句,“万一纪先生有什么不测,黎主任往后是不是就少了一个靠山?”

聂辰轩语气深沉的一句,“这种事,不该你多问。”

陈斯珩低头说道:“是我多嘴了,我只是想着黎主任是您的靠山,您又是我的靠山,这一层靠一层,牵一发便动全局,我这心里也是不安。”

聂辰轩侧过脸去瞥了他一眼,说道:“你说的这还只是其一。”

“还有更糟糕的?”陈斯珩问。

聂辰轩反问道:“今天纪先生是因为什么出门?”

陈斯珩明白他的意思。

“纪先生以往出门都没有遇刺,偏偏今晚就遇刺了,且今晚又是黎主任安排的饭局,本意是要把纪先生的那一份收益交给他。”聂辰轩说着,轻叹了一声,“眼下怕就怕纪先生家里人会多心。”

陈斯珩看出聂辰轩此时的心绪乱了,否则,他没理由在这么简单的事上一叶障目。

聂辰轩眼下真正担心的,是万一纪钦昀遇刺身亡,其他机关介入调查,万一引出他们此前钻经改的控制牟利之事,若再有人借此大做文章,那就有大麻烦了。

如此担心,是他清楚黎仕邨眼下的处境。当初成立76号特工总部,原本特工总部是直属中央委员会的,是邹道山从中插了一杠,利用在日本人那边的关系,又在中央委员会下设了一个特务委员会,借机把76号特工总部控制在自己手中。可身为76号特工总部的黎仕邨却投靠了汪精卫。因而此回,邹道山若是拿着把柄,定然不会错过机会,到时候,多半会巷道先斩黎仕邨的左膀右臂,如此一来,聂辰轩便是首当其冲。

陈斯珩看得出聂辰轩此时心里的焦虑不安,他了解他的习惯,每当遭遇变数,尤其是与他的切身利益相关的变数,聂辰轩便会在谈话间时不时的一阵沉默,全然不是平日里的思路清晰、口齿伶俐。而他的沉默也不是在思考,而是因为静不下心来,思绪凌乱。

聂辰轩的这种反应让陈斯珩觉着有些不解。按理、纪钦昀遇刺这事就算是天大的麻烦,那也有黎仕邨和吴锡浦顶着,横竖坏事落不到聂辰轩的头上。

想到此,他试探的说道:“不过,只要纪先生无恙,这事便起不了风浪。”

“怕就怕纪先生果真出了事。”

陈斯珩又说道:“若纪先生果真遭遇不测,想来不论是哪一边做的,都会要大肆宣传,以往不都是如此吗?”

聂辰轩听他这话,两道紧锁的眉毛倏然展开,却没有说话。

陈斯珩知道,聂辰轩若是平时,定然想得到这一点,根本无需担心纪钦昀的家人怀疑纪钦昀的事与今晚赴宴有关,毕竟无论是哪一方暗杀了纪钦昀,都必定会于此造势,不叫功劳旁落。聂辰轩之所以忽略了如此浅显的事,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纪钦昀的事会要横生枝节,且于他影响不小,这才令他心绪不宁。

但究竟纪钦昀的死还会诱发什么连锁反应,陈斯珩此刻无从猜测。以防聂辰轩多心,他也不能多问,唯有暂时将此放在心里,待到日后再去探听。

这晚,聂辰轩和陈斯珩赶到纪公馆不久,黎仕邨的车便到了,警卫队和行动队都已在周边展开搜索。面对如此的场面,就连租借巡捕房也有意回避,附近例行巡逻的巡捕更是收到风声,早已收队。

吴锡浦站在纪钦昀的车遇袭的地方大发雷霆,情绪失控的一连大骂。

黎仕邨在得知纪钦昀当场中枪毙命之后,也很是恼火,叫来先行到达这里,已完成初步调查的沈寒青和楚仲生,一问究竟。

沈寒青先说道:“据纪先生的保镖说,是一个乞丐装扮的人拦住了纪先生的车,还不及保镖反应,他便已跑去了车后厢,随即隔窗一枪击中了纪先生的胸口。”

楚仲生接着说道:“据说那个乞丐是从马路对面跑过来的,当时从纪公馆出来的有三辆车,那个乞丐直接拦住了中间的一辆,像是早有预谋。”

黎仕邨问道:“就一个人?”

沈寒青接过话来,“就是因为对方只有一个人,看上去还是跛脚,双手又像是废的,用胳膊抱着一只破碗,他们才大意了。事后才知道,那都是伪装的。”

“一个人都让他跑了?”黎仕邨骂道,“那些保镖都是干什么吃的?”

楚仲生根据眼下掌握的信息详细说道:“乞丐行刺后甩了两颗烟雾弹,保镖以为是手雷,在车里抱头躲避了一刹,他就趁机借着掩护穿过马路进了对面的巷子,保镖反应过来,追过去已经没了人影。

那个乞丐起初从正面拦住车,想来是透过风挡玻璃观察目标在车里的位置,随即去到后厢一侧,隔着车窗一枪命中纪先生的要害。后座的保镖当时本能的先护住纪先生,避免对方补枪,而副驾驶座的保镖没有合适的射击角度。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由此可见,这个杀手从一开始就是抱着必死之心来的,没有丝毫的犹豫。保镖也朝巷子方向开过枪,但接下来沿路追击时,没有发现血迹,想来是没击中。

从乞丐的手法和使用的武器来看,像是军统中的顶尖杀手。”

“仕邨兄,就是把这上海翻个底朝天,也不能放过这个人。”不远处的吴锡浦吼道,“这个仇必须报。”

“仇一定要报,就算是挖地三尺也要把这个人找出来。”黎仕邨心想,以这个人的身手,只要一天不除,就始终是个威胁,谁也不知道,今晚的事接下来会轮到谁的头上。

这天晚上,直到凌晨,搜索也没有结束,租界的巡捕房知道纪钦昀遇刺,也不敢来干预,更是撤了巡逻的巡捕,任由他们去搜。但即便76号的人封锁了周围的各处路口,动用了十几只警犬,却也始终是没有收获。

纪公馆的正厅里,黎仕邨、吴锡浦、聂辰轩三人围坐在一起。

黎仕邨向聂辰轩问道:“陈斯珩呢?去什么地方了。”

“我安排了一辆车把他送回去了。”聂辰轩说,“这里的事他也帮不上忙。”

“也好,他那个人胆子小,方才我见他看见车里的一滩血就吓得面色铁青,再叫他在这里呆下去,怕是又要吓出毛病,少不了耽误财务科的正事。”黎仕邨说着又问道,“那些金条交给先生家里人了吗?”

“已经交给他们了。”

“他们说了什么吗?”

“没有说什么,事发突然,先生的家人都在悲痛之中。”聂辰轩说话间使了一个眼色,示意黎仕邨,眼下对纪钦昀的家人他已暂时安抚,不会节外生枝。

黎仕邨这才放下心来,转而交代道:“先生的身后事一定要妥善安排。”

“我已然安排人去准备了。”聂辰轩说。

黎仕邨这时又见吴锡浦仰靠在沙发上,反常的一语不发,于是说道:“锡浦兄,你我都是先生的门生,这个仇非报不可。我会督促情报处仔细调查,但恐怕仅此还不够,还要依靠先生和你在上海的势力。”

“这还用说吗?我定然是不会放过此人的。”吴锡浦一只手捏着沙发的扶手,直叫皮革于指尖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不过今晚的事,未免有些蹊跷。”

“怎么说?”黎仕邨问。

吴锡浦说:“今晚宴请先生的事按理没有外人知道,直到先生出发前,知道这事的也就只有我们四个人。可偏偏先生刚出门就遇刺了。”

聂辰轩不免提醒道:“吴队长,有些话兴许不宜在此处说,万一叫纪先生家听见,生出什么误会,就不好办了。”

吴锡浦此时却是听不进任何话,只管说道:“你只管放心,我这话里没别的意思,怎么也不会怀疑到你头上。”

聂辰轩听出了他的意思,于是说道:“斯珩也是下午随我一道离开76号之后才知道这晚是宴请纪先生。”

吴锡浦问:“在此之前,他什么都不知道?”

“我是在今晚同他一道去绿杨村酒家的路上才告诉他,纪先生晚上会出席。”聂辰轩说,“到了绿杨村之后,我就让他仔细检查包厢。”

吴锡浦问道:“他不会在那时去打电话。”

“他进去包厢后,直到我们离开绿杨村酒家,他就没有离开那个包厢,这是守在包厢外的人都看见的。”聂辰轩替陈斯珩解释的同时,对吴锡浦忽然怀疑起陈斯珩只觉有些奇怪,不免问道,“您对陈斯珩历来信任,忽然怀疑他,是发现了什么可疑吗?”

吴锡浦敷衍道:“那倒也不是,只是这事有些蹊跷,任何可疑都不能放过。”

吴锡浦心里清楚,万一陈斯珩知道他父亲的死和升恒纺织公司倒闭的真相,那他就绝对有动机,只不过这事在弄清楚之前,他怀疑的理由不能让黎仕邨和聂辰轩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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